龐大的暗紅色巨影不斷被壓縮,最後只剩一個和贏舟差不多大小的人影。
贏舟碰到的地方,是影子的手。
接觸的地方依然傳來奇怪的陰冷感,卻不再刺痛。
影子曲起手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細長的血紅色手指越過牆壁,在這一刻和贏舟十指相扣。
影子有生命的感覺只出現了一瞬。
紅色血影融入了贏舟的身體裡。
很疼。劇烈的疼痛讓贏舟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他全身顫抖,直不起腰。
班長上前一步,想表達幾分關懷。但贏舟只是低聲道:「別碰我。」
元問心又開始無意識地玩起了手裡的刀。
他現在有一種衝動,就是對著自己脖子來一下的衝動。失血過多讓他的思維一片混亂。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奇特的香氣,很淡。
元問心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看向贏舟,以及對方脖子上明顯的掐痕,在這一刻格外想吐。
有一部分人天賦異稟,不需要藉助進化源,也能自我覺醒。
但這絕對說不上是幸運,也可能是一種詛咒。
元問心弓背,扶著膝蓋,劇烈咳嗽起來,只是沒能嘔出蟲卵,這是身體極度虛弱的表現。
贏舟看見,元問心莫名其妙地捂住嘴,大笑出聲。像個神經病。
在笑完之後,他才擦了擦眼角的淚,低聲道:「影子需要附身。你和周明哲,兩條影子……周明哲的自我意識肯定不占主導地位。但他的影子,出現的比你的早,吸收了很多能量。」
能量。一個冰冷的、不帶感情的名詞。
背後是女兒、孫子、媽媽、丈夫的集合。一條條永遠停下的生命線。
元問心把刀揣進口袋裡,用校服擦了擦手臂上殘留的血跡,面無表情道:「你去天台吧。我太高估自己了,我現在比想像中還要虛弱。」
他本來想說「幫不了你」,但這四個字在口腔里轉了一圈,被生硬地咽了回去。
「別連累我。」元問心冷冷道。
*
天台。
獵獵的風吹響。四周依然被漆黑的濃霧所籠罩,但贏舟的視線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他看見了在校園中晃蕩的瘦長黑影,有的濃,有的淡。此刻都在往教學樓的方向聚集。
他還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儘管看不見,但贏舟能感覺到逐漸逼近的恐懼感。
這種感覺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贏舟其實不太會打架。
他唯一和人打架的經歷是在上小學前,同一片老小區的小孩騎在他身上,罵他媽是騷狐狸,生的兒子也是小狐狸精,於是贏舟惡狠狠咬住了對方的耳朵,直到見血也沒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