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栓家分家啦。」
王二嬸接過春娘遞來的紅棗饅頭,笑著道:「哎呦你不知道呦,陳馮氏將錢箱子都搬到院子裡砸了,裡頭就只十幾兩銀子,連我家都不如呢。」
自從王二嬸跟著姜三郎家種金耳後,日子一天天也好起來,最後那次金耳又賣了二十多兩銀,除去繳納秋季賦稅與還帳,還剩十多兩呢。
春娘笑眯眯問:「那他們每家分了多少?」
王二嬸咬一口饅頭,含糊道:「還能多少,三個兒子每家六兩唄。不過啊,陳老栓的地分了不少給兒子,嘖嘖,三百多畝田地,一家分了一百畝,公婆倆就只剩六十畝了。」
春娘倒是沒意外。
那陳老栓夫妻年輕時也是個勤快人,曾經又頗有家底,哪怕常年供兒孫們讀書,也攢下不少田地。
據說陳老栓少年時曾給一個大戶人家當馬童,還救了那家的小主人,最後主人家賞他不少錢,還賜他個漂亮媳婦,讓他帶著媳婦返家種地,那個媳婦就是陳馮氏。
「嗨,好戲還在後頭吶。」
王二嬸連饅頭都顧不得吃,揶揄道:「你可不知道啊,那韓氏當場就將那一百畝地給賣了,得了二百二十兩銀。」
「啊?」春娘詫異,「當場賣了?賣給誰?」
王二嬸哧哧笑道:「還有誰?陳三友家買了十畝水田,西村陳長盛也買了十畝,還有幾戶零零散散買了二十畝上等田,剩下的旱地6續被幾個外村人買去了,只剩南坡那十來畝沒人要。」
當然,還有陳昌平的那些口分田不能賣。
「嘖嘖,春娘你可不知道啊,陳老栓都氣得厥過去,也沒能阻止韓氏賣地。」
王二嬸搖搖頭,一臉可惜道:「我也想買來著,可惜剩下的都是南坡那邊的下等田,買來也沒啥意思。」
春娘失笑,問:「韓氏這般,她丈夫就不管?」
「管個屁呀,今兒瞧那神情,好似巴不得將田地都賣了省心。哎,那陳昌平從小讀書讀傻了,一天地沒下過,他哪裡曉得農田的要緊哦。」王二嬸狠咬一口饅頭,一臉不屑道:「瞧著吧,以後有他的苦頭吃。」
春娘給王二嬸倒了一碗茶水,「那也不一定呢,據說陳昌平自己也有本事,在學館時就經常抄書掙錢。」
「你信他個鬼話!」
王二嬸端起茶碗喝一口,又咬一口饅頭:「他是去讀書的還是去抄書的?我家大兒說了,在書局抄一本書才得幾文,抄錯一個字連一文都沒有,還得賠人家的紙墨錢。哼!若他陳昌平一年能抄到二兩銀子,我就在村里倒著走。」
「說不定人家真的有來錢的法子呢。」春娘笑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難說那陳昌平沒有養家的本事。」
王二嬸點點頭,「嗯,我倒是聽人說,陳昌平想賣了田地去跟他連襟混呢,韓氏的妹妹妹夫可是在縣城,豈能不幫襯他一二?」
春娘巴不得韓氏趕緊去縣城,以後再也別回來。「對啊,說不定人家去縣城享福去了呢。」
「也是。」
王二嬸與春娘又聊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回家。
櫻寶坐在旁邊一直旁聽她們的談話,心下思忖。
那韓氏兩口子真是奇葩,這一世竟賣了賴以生存的田地去縣城生活。
上輩子她從未見韓氏掙過一文錢,陳昌平更別說了,沒考中秀才前,都是靠他爹娘大哥接濟才能一直讀書。
這會兒他大哥陳昌榮跟他分了家,陳老栓與陳馮氏又能有多少能力幫扶他?
哎,反正也不關自己的事,她巴不得韓氏一家離自己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