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鹰鸣总觉得今天的楚彻有些不一样,他敏锐地察觉到从楚彻身上散出的对抗感,那是一种从潜意识里钻出来的警觉与冷静,是从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不会有的情绪。
许鹰鸣用中指向下扯了扯衣领,手背鼓起一条青筋,延伸入那条金贵的腕表下。
楚彻想说句话,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说。
他想起来许知奚常常说的那句话:听直觉的有什么错,反正你的判断也是五五开的可能性。
楚彻沉下脸,没有接许鹰鸣的话,径直掠过他,向前走去。
胳膊被人用力拉住,那双大手里热度滚烫,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强硬地将楚彻拦在原地。
许鹰鸣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去哪?”
楚彻一听这话,便知道许鹰鸣没再把他当成十五岁的小孩了。
如果是在镜域里,他大可以有恃无恐地推开许鹰鸣,可此时他并不确定这片空间的存在形式,万一是一次性的就完蛋了。
他垂眼看着许鹰鸣抓在他胳膊上的手,从指缝间能看到那层厚厚的枪茧。
“随便转转。”楚彻说。
许鹰鸣仍是盯着他看。
楚彻忽觉手臂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一道劲风直袭门面。
他下意识抬手格挡,肢体相撞出沉闷的声响,两人几乎均是面不改色地过招,楚彻脚下半步也不退让,见招拆招。
许鹰鸣的拳头快如雷电,每招都用了全力,楚彻一掌接下,掌根的闷痛顺着骨头传来,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在麻。
两人不知何时距离渐渐靠近,许鹰鸣忽然收了手,看过来的眼睛里隐含笑意,低声说:“你是几岁的楚彻?”
楚彻被这话惊出一身冷汗,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让我猜猜,你什么时候现了我送给你的这个礼物?”许鹰鸣步步紧逼。
楚彻不想和他玩文字游戏,冷声道:“这是哪里?”
许鹰鸣闭口不答,只是耸耸肩。
他全然不似方才的紧绷与强势,反而有几分放松,颇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彻。
楚彻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转头就走,亳不留恋地直奔地下室而去。
身后的许鹰鸣却说:“他已经死了,去了也没用。”
楚彻扶着地下室的大门,最后转头看了他一眼。
许鹰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动作与地下室里擦着沾满鲜血的手指时如出一辙:“重来吧。”
楚彻冷冰冰地转回视线,用力推开大门。
坍缩的镜域边界已经来到了核心区边缘处,以肉眼可见的度向北而来,眼见将要席卷整片别墅区。
楚彻跳下向下的楼梯,冲入地下室内,浓重的血腥气息叫人作呕,寒冷刺骨的屋子里,尸体如方才所见的模样躺倒在地上。
从眼睛而入贯穿头颅的两个血窟窿在汩汩冒着血和某种粘稠的组织液,淌了一地。
楚彻踩着地上的血迹,掰着男人的下巴,正对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
小眼睛,眉毛很细,后半截稀疏着飘上了天,鼻翼宽,下巴短。
从眼眶里流出的血落在他的手上,楚彻满不在乎地继续摸着男人的衣服,现几个口袋都空空如也。
许鹰鸣把人直接丢在这里不管,应当是后续会有其他人前来处理尸体,总不可能让他臭在地下室里。
楚彻把人翻过来,扯着他的衣领往下拽,把衣服撕开,胡乱地擦着男人头上源源不断的血,终于在后脑勺现了一个植入过脑机接口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