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早已在暗暗较劲,接下来应该轮番对法租界巡捕房进行了政治施压。
水根接着说道:
“为了防止乘客用我的车,我就多了一个心眼,谎称肚子疼,丢下车子躲在一个角落里,偷偷观察着码头的情况,直到您最后一个走下船,我才回到车子旁边。”
水根的机警和优秀的临危处理能力,此时已经让杨崇古刮目相看了。
杨崇古问道:“水根,舅妈有什么具体指示?”
“舅妈让您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上午十点钟在复兴公园,从东数第三个座椅上等你。”
“收到。”
杨崇古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低声回答道。
能够再次见到老领导方汉洲,杨崇古疲惫的身心,顿然全无。
全身上下的血液激流澎湃,像火一样在燃烧。
这是信仰和使命在激励着他。
心中更是有太多的话要讲出来,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在法国,在游轮上碰见的,以及渴望立即加入战斗的想法都包含在内。
“杨先生,舅妈还有一件特别指示,是关于你我之间的命令。”
水根的话打断了杨崇古的思绪。
“什么命令?”
杨崇古冷静了下来,认真在听。
“从今以后,您的人身安全由我专职负责。”
“不需要,你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杨崇古感激领导的安排,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还尺功未建,居然就像宠物一样被保护了起来。
实在是浪费革命的资源和力量。
自己绝不能接受。
见面的时候,必须向领导提出自己的看法,请求收回成命。
“舅妈说了,您以后就要在法租界巡捕房里做事了,这是一个能够挥大作用的岗位,是组织内其他同志无法替代的优势。”
听到这句话,杨崇古沉默了。
感到了组织上的信任和关怀,更感到了肩膀上担负的责任,如同泰山一般沉重。
是的,经过1934年、1935年血的洗礼,组织遭受了两次毁灭性的打击,早已支离破碎,一蹶不振了。
所有这些,都是拜于复兴社特务处和党务调查处同行们所赐。
更是拜于组织上那些信仰不坚定的叛徒所赐。
也是拜于组织情报结构上的不合理,耳目不聪。
沉痛反思之下,终于找到了致命的原因。
组织在安插和渗透到敌方阵营的工作成果,太微乎其微了。
在敌人关键的部门,关键的岗位,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同志。
每当厄运来临时,组织无法得到有效预警,无法得知敌人的围捕方案,只能是被动挨打,损失惨重……
可喜的是,组织上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短板。
指示方汉洲重建沪市的情报网,优化组织结构,精心物色人员,稳步布一个大局,强化敌方阵营的渗透工作。
而自己就是其中有幸的一员。
“水根,接下来你具体的掩护身份是什么?是做这个吗?”
水根回头一笑,说道:“不是这个,是鞋摊。”
“这个车子是我从老乡那里临时借来执行任务用的。”
“他生病在家躺着,车子也闲着没有收入,怪可怜的,我就给了他几块钱,说我的鞋摊最近生意不太好,临时拉车赚一些快钱,其实用来接您。”
“谢谢你,水根。”
杨崇古眼睛模糊了起来,心里暖暖的。
“鞋摊我已经选好了,就在程记钟表店对面,你在二楼住着的时候,从窗户里一眼就能看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