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福坐下之后,杨崇古问道:“杨如云书房里的呕吐物是不是你清理掉的?”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害怕巡捕房会现老爷中毒的真相,所以就偷偷地给擦掉了。”
“你给他喝了什么东西,不见血却能立马死掉?”
“我听到书房里老爷在叫我,他要喝水,我就在茶杯里偷偷放了几滴眼镜王蛇的毒液,然后递给了他……”
杨崇古惊讶地问:“他饮下后就能立刻丧命吗?”
杨崇古在医学方面有一定的认知。人体的消化系统具备对蛇毒的免疫机制,除非存在内部创伤。
果然,刁福进一步阐述道:“在当时那几日,老爷情绪颇不稳定,用餐时不幸咬伤舌根,因此蛇毒得以挥效用。”
刁福啊刁福,杨如云待你不薄,可以说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够忍心狠下死手呢?
杨崇古实在无法理解,深感遗憾地摇摇头,紧接着问道:“你为何要背离良知,作出如此行为?”
“我也不想老爷死啊,都是日本人逼的。”
“日本人?是裕仁太郎吗?”
刁福一时愣住,随即点头道:“就是他。这个日本人心黑手辣,我要是不答应他,我的妻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按你这么说,你帮助裕仁太郎谋害了杨如云,你的妻儿现在就能安全了?”杨崇古讽刺道。
刁福悔恨交加道:“没有。日本人太不是东西,说话根本不算数。如今,包括我在内,我全家三口仍受到裕仁太郎的严密监控。”
“我看你未必说的全是真话吧?”杨崇古抬头扫视装潢考究的书房,心生怀疑。
刁福慌乱不堪,立即跪倒,诚挚地表示:“杨探长,恳请您务必相信我,我所言皆为真实。”
“好吧,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妻儿刚才离开时,为什么没有日本人阻拦?”
看来,自己早就被杨崇古给盯上了,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刁福暗暗吃惊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侦查能力,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解释道:“在来时的路上,我故意打了两个电话,目的在于查明监视我妻儿的那群日本人的具体位置。”
“那你搞清楚了没有?”
“一直无人接听电话。但是我不放心,先是去了裕仁商社大门口观察,本想进去却又不敢。后来就急忙赶回家里来了。”
“那日本人在你家里咯?”
“也没有。”
“所以你就趁这个机会,偷偷地将你老婆孩子送回了老家?”
“是的。”
“那你的火车票又是怎么来的?临时购买的?说走就走啊?”
“是的。”
“在拨打家中电话未获回应后,我推断妻子与孩子应当是外出购物。考虑到监控他们母子的日本人可能亦随之离去,因此在归家途中,我便购买了两张火车票。”
“如果日本人现你的企图,而阻挠不让你的老婆孩子离开,你又会怎么样?”
“那我就跟他们拼了,已经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言罢,刁福从怀中掏出匕,于胸前比划。
“别激动,把刀放下。否则后果自负。”杨崇古取出配枪,瞄向刁福,防止他轻举妄动。
刁福扔下匕,杨崇古趁势将之踢向角落。
“继续讲下去,在你返回家之后的后续情况。”杨崇古命令道。
“我回到家里后,他们娘俩根本就没有出去,也不见日本人在家里看着。”
杨崇古插话打断道:“那她们为什么不接听你的电话?”
“她们害怕啊,以为是日本人打来的,所以不敢接听。”
刁福的阐述尚属恰当。然而,杨崇古深感困惑,今日日本人为何缺席岗位?
针对这个现象,刁福也是异常纳闷。
他就向他的妻子进行了询问。妻子回应称,早晨时有一位日本人在家中看着,随后又有一位日本人急匆匆地来到,并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随后立即离开,直至目前仍未返回。
刁福的陈述基本上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有一点他是避重就轻,根本就没有提及。
杨崇古决定再敲打他一下:“你刚才提到,你在裕仁商社门口转了一圈,没敢进去就回来了,你在担心什么?”
“我本来是想进去找裕仁太郎求情放了我们一家子的,但又担心他不在或者太忙,耽误了我的大事,所以就先回了家里。”
“好吧,姑且我相信你说的话。”杨崇古意味深长地瞥了刁福一眼,突然问道:“那邮包里的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纸条……什么纸条?”刁福装憨地喃喃自语道。
“跟我装傻是吧?”杨崇古不屑地在纸上写下了字条上的内容:情况紧急,今夜凌晨一点老地方见。
随后扔到刁福面前,让他自己看。
刁福拾起纸条,仅瞥了一眼,便痛苦地紧闭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