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像一般女郎那样只知耍泼哭闹,什么时候闹腾,什么时候体贴,什么时候收敛,心里头明明白白的。
独自坐在妆台前,雁兰轻轻摩挲那支做工劣质的玉簪。她不怕庆王,却怕崔氏,倘若她忽然变卦不与庆王闹和离,那才真真是死路一条。
想到此,雁兰心中千回百转,不是滋味。
手缓缓放到腹部上,现在小腹已经悄悄隆起,不似以往那般平坦。她平日里克制饮食,就怕腹中胎儿生长得太快。
轻轻抚摸肚子里的小生命,雁兰的视线落到玉簪上。
现在她的前程尽数掌握在崔氏手中,唯有崔氏离开庆王府,她才有机会闯入进去,哪怕是以妾的身份呢,好歹能把命保住。
可是她又不甘心万一赌输了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思来想去,便把小桃唤了进来,差她把那支玉簪送到一家香粉铺。
小桃依言照做。
三日后雁兰带着刘婆子和小桃去了那家香粉铺,刘婆子当她前两日与庆王闹腾心情不好来买胭脂水粉消气,也没当回事。
郭二娘热情地取出新进的胭脂供雁兰挑选,当时雁兰在铺子最里头的库房,小桃出来站到门口,看到刘婆子正同店里的黄氏吹牛。
黄氏是郭二娘的婆母,上了年纪,跟刘婆子聊了些市井八卦,叽里呱啦的好不热闹。
库房内的雁兰偷偷撩起门帘瞥了一眼外头,随后在郭二娘的引导下悄悄从另一道门去了后院里,那里正有一个男人等着,身形高大,样貌也不错,正是雁兰在魏州的表哥马玉才。
见雁兰进来,马玉才向她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表妹。
雁兰看了一眼郭二娘,她识趣地出去放哨。
后院里只剩下两人,雁兰确认不会出岔子了,才朝马玉才说道:“府里的崔氏处处刁难我,近来日子愈发艰难,表哥可要替我做打算。”
马玉才压低声音问:“庆王呢,待你如何?”
雁兰冷哼一声,嫌弃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倘若那崔氏变卦,我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马玉才见她懊恼,连忙宽慰道:“雁娘尽管放心,若待临盆时你没有退路,我会想法子把你接出来,咱们一并离开京城。”
雁兰点头,轻轻抚摸肚子道:“你最好趁早做打算,入秋时若庆王还未与崔氏做了断,我便要跑。”
马玉才应声是。
这女人可是他的摇钱树,但凡是她说的话他都会听。
怕被外头的刘婆子察觉到异常,雁兰没站一会儿便回到了库房,继续挑选她心仪的胭脂。
莫约茶盏功夫后,一行人才结账打道回府。
在听说别院里的人不再闹腾了,府里的赵承延才过来看了一回,雁兰虽然没有向他诉苦,但也没给好脸色。
往日她像小猫咪一样喜欢黏他,现在一点都不黏人了,只坐在庭院里,望着高墙外发呆。
见此情形,赵承延心中反不是滋味。
虽然薛嬷嬷说的话管用,但他心头发苦,曾经那般活色生香的一个人,仿佛一夕间被抽走了生气,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雁娘。”
他站在院子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雁兰缓缓扭头,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唤了一声殿下。她不再唤他四郎,也不再向他撒娇,把自己的身份摆得很正。
这种态度令赵承延很受伤,“你为何不唤我四郎了?”
雁兰表情平静道:“奴婢只是殿下养在外头的外室,无名无分的东西,不敢僭越。”
赵承延心口一紧。
雁兰淡淡道:“这些日奴婢想清楚了,往日仗肚行凶实在不应该,就算奴婢不生孩子,殿下也可以让别的女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