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天井的时候,朱棣还能感觉到吹拂而来的风,没那样令人觉得阴凉了。本该令人觉得舒心的,但此时朱棣却只觉得更为不快了。
朱樉和另外二人正坐在厅堂中数钱,骤然见6长亭和朱棣都沉着脸进来了,对视一眼,不由得道“老四,你欺负小长亭了?”
朱棣没说话。
朱橚小声道“难道是长亭和四哥被人欺负了?”
朱棣摇头,拉着6长亭在桌子旁坐下,他轻击桌面,苦笑道“二哥,方才长亭与我说了一事,这事,怕是有些棘手。”
“何事?”朱樉当然不会在6长亭跟前落了面子,他面色一肃,登时便拿出了兄长护犊子的气魄。心道不管什么事,他都能给摆平了!
“这宅子我看走眼了。”6长亭扁了扁嘴。
朱樉愣了愣,随即道“这……这看错了也没关系……这……”朱樉闻言,心底其实是有几分纳闷的,毕竟他想不明白,之前瞧6长亭那般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模样,可不像是看走了眼。
6长亭再度扁了扁嘴,道“这宅子之中的风水,并非工匠建造时无意为之,我觉得应当是有人刻意为之。”
朱樉接下来安慰的话还没出口呢,就陡然听见6长亭如此说道,朱樉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眼眸中顿时情绪变幻万千,最后定格在了阴冷之色上。
6长亭对朱樉这般模样也不奇怪。
朱樉平日里看起来好相处,但实际上又怎么可能当真如普通人那般呢?
就连朱棡和朱橚的面色也是一冷。
朱棡看向6长亭,低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朱棣便将6长亭对他的话复述了一遍,朱家兄弟忍不住皱了皱眉,忙叫来下人,先去打听了这宅子具体的来历和传闻。下人不明所以,但主子有令自是不敢推辞,于是忙不迭地便出门去了。
随后朱樉又道“那以你之见,这屋子再度翻修之后,可还能继续住人?”
6长亭摇头,道“还是回老屋吧。”
唯有老屋,风水乃是自然形成,谁也不敢胡乱动手脚。毕竟这可是洪武帝的老屋!谁敢不要命地去动?就算洪武帝不盯着,他也会派人去盯着。
朱棡不解,“这屋子的风水不是已经改了吗?为何还不能住人?”朱棡和朱橚是最为不乐意回到老屋的人。
不等6长亭回答,朱棣便已经先替他说了,“若是风水乃人为之,背后必然有所图谋。有所图谋的人,怎会做事不留半点后路?说不定这宅子已然形成了阴煞,唯有弃宅而走,方可得生路。”朱棣活学活用,把那日6长亭在那户人家说的话拿来说了。
6长亭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看了朱棣一眼。
朱棡、朱橚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面上还略微带出了惊恐之色。
谁人能不惊恐?从风水上动手脚,那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啊!如今再一想,可不是觉得背后直冒冷汗么?
倒是朱樉凉凉道“老四何时还学会这些了?”
朱棣淡淡地拉走了仇恨,“长亭就随意教了我一些。”
朱樉轻哼一声,“小长亭不得厚此薄彼。”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得教。
6长亭嘴角又抽了抽。这些皇家王爷都什么毛病?好好诗书礼易不学,学什么看风水?日后个个都是金贵命,还用得着看风水吗?但心底腹诽归腹诽,6长亭面上还是甜甜一笑,“好的二哥。”
这一声唤得朱樉心底舒服极了,连方才的恼怒和阴沉都被冲刷走了几分。
朱棣从后面将6长亭拎了起来,淡淡道“可要还在宅子中走一圈?”
“走!”6长亭面色微冷,“且让我仔细瞧一瞧,是谁人在宅中布下了这等的手脚,用这种阴损手段做阴损之事!”
对于风水师来说,这样的风水摆在跟前,便如同一道难题,这道题还挑战着风水师的职业水平,当然不能轻易错过。6长亭还极为喜欢处理这样的事,若是能将其征服,岂不是很有意思的事吗?
朱樉三人见朱棣拎着杀气腾腾的6长亭走了,不由得对视一眼,而后又都忍不住笑了。
朱棡低声道“6长亭挺好玩儿的。”
朱樉拍了拍他的肩,并未应他这句话,而是道“走吧,我们也去瞧瞧,谁能有这样的胆子。”
……
朱棣提溜着6长亭健步如飞。
虽然这样是很潇洒,是很证明功夫高,但是6长亭觉得自己真难受啊!
“你要勒死我吗?”6长亭重重拍在朱棣的手背上。
朱棣这才惊觉,没多少抱孩子经验的自己,一不小心将人当麻袋拎了。他忙改提为抱。
6长亭“……”就不能让他自己下来好好走个路吗?是嫌弃他腿短走不快吗还是怎么的?
此时宅中施工的匠人还并未离开,朱棣等人一到,便让下人先留住他们了。
朱棣将人叫到一旁去问话了,而6长亭则是细细打量起了,刚刚改建过的屋顶。是他太迟钝了,若是他早些想到,这宅子的风水刻意痕迹居多,那么那时趁着风水还未被改,他能推断出,宅中聚了这么多阴气,究竟是汇聚于何处,是为了何种目的。
当然,现在他也能推断出来。
只是……只是麻烦许多罢了。6长亭皱了皱鼻子,待到事情了结之后,他得从朱家兄弟那里将赚的钱都敲诈回来,方才觉得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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