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珍葆还想表现一下这场戏的热闹,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以及对方的不孝,让县丞大人好好看看,好在对方面前刷刷好感,谁让这弟弟这一家回来得不是时候呢。
人不是自己请回来的,母亲的事若没人通知,他定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宛珍葆猜到了,这个家可以不通过她,直接号施令的,还有她的爹爹。
娘还在的时候,爹掌握大权,宛珍葆没有意见,可如今娘走了,这个家就应该由她这个女郎做主,所以她的难,不仅仅是让县丞大人看戏那么简单,也是对她爹越过她直接做事的不满。
待把人教训了,再说。
宛珍葆突然目露哀伤,愤慨道:“弟弟言重了,这么多年你不回来,娘极为想念,我只是为娘不值。”
“如今你回来了,第一时间不是去拜祭娘,反而是回了这个院子,你心何在?难道你不想第一时间见到娘吗?”
“所以你这是不孝!”
“姐姐还当屋子进了贼人,却不想这哪里是贼人,原来是我那不孝的弟弟!如今母亲不在,长姐如母,我代母亲教训教训你,没意见吧?”
她一上来就一阵指责甩锅,让夏长生脸涨得通红,“不……不是这样的……”
他很想回家的,可家里人不欢迎他,母亲在世时并不喜欢他,还亲口告诉他不要回来了,嫁了那么一个穷酸,让她丢脸,而他的存在也是让继夫郎不爽,因为继夫郎才是真爱,否则就不会有宛珍葆这个比他还大的姐姐了。
而当初宛家祖母和夏祖父成亲,也是看上了夏父的嫁妆,也是因为夏祖有无数嫁妆,才让宛家祖母有钱买那么多地,成为地主,家业一步步展起来。
至于夏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嫁妆,谁也不知道,因为他的来历本身就很神秘,当时就是突然来到长安县的,一个老奴几个奴才跟着,在城中置办了最豪华的院子,却在长安县没有什么根基,也因此,意外知道夏祖富有的宛家祖母,才来了一场勾引之戏,也就是英雄救美的戏码。
这些上一辈的事,除了当事人,就是夏长生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自己的爹其实有无比丰厚的嫁妆,爹死了他却一点没能带走。
周围随着宛家主母的话落,响起了指责声,这时候田金花跳了出来,也是很生气,“放你娘的狗屁!”田金花很愤怒,田金花很生气,道:“当初谁不知道我老夏的爹死了,老夏嫁给了我,你们嫌弃我们寒酸,每次我们回来看老太婆,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不让我们吃饭挖苦嘲讽我们一顿都是好的了,我家老夏老实,每次都老老实实认罚,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就要成为老太婆讨好男人的出气筒,真是气死我了!”
“要说不孝,她还真没值得我孝顺的地方!”
“如今她死了,我也不说她啥了,再如何她是老夏的娘,回来送她一程,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你想找事是不是,过去我田金花不怕你,如今也不怕,大不了把事情闹在官府去,看谁有理!”
宛珍葆皱眉,这田金花老了,还是当初的混不吝,动不动就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官府去,这也是后来宛家人不欢迎夏长生回来的原因。
毕竟正经公子,奚落打压不了,找不到快感,自然也就无趣了。
当然,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奚落打压不了,宛家祖母还是可以的,毕竟一个孝摆在那儿,田金花对谁都可以跳得很厉害,但到了宛祖母那里,也不敢太过分,最多气狠了骂一声老太婆。
气氛因为田金花的反击紧张起来。
而宛珍葆却顾不了那么多,她自觉是宛家当家主母了,有了生杀大权,这个骑在她头上的正经嫡子,她早就想好好教训了,嗤道:“还不快上!给我把人抓住!”
“来人,拿家法来!”
她愤怒的大声道。
一群人轰然而上几十个打手,把夏铷君一群人全部困住。
夏铷君观察着,看着事态一切的展,只觉得这宛家如今成了这位当家,也和原主记忆中的样子没差别,没有人情味。
她没有反抗,这个世界孝字大过天,只是看着爹娘被扣住,田金花破口大骂,愤怒至极,夏父也无比伤心,看着他那姐姐真的拿了鞭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害怕了。
他后悔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回来,不应该带着闺女回来。
宛珍葆的行为,宛家一众看热闹的人,没有一个人阻止。
宛珍葆到了面前,还不忘转头对县丞大人道:“让你见笑了,待我收拾了这个不孝弟弟,再去娘灵堂前请罪。”
她正要对着夏父一鞭子下去,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那是家法血痕鞭,一鞭子下去可是能让人终生留印记的,疼得让人死去活来,夏铷君看她来真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亲情,亲眼看见,终于对爹这个娘家的人彻底失望,正要出手,却听一声虚弱的暴呵:“住手!”
却原来是通知他们家的奴仆少年,扶着一病弱公子走了进来。
所有人看向了他。
那病弱公子苍白着脸道:“主母何必对夏叔动怒。”
“如今正是送别之日,难道让祖母的儿子见血,就是孝吗?”
“夏叔多年不能回来,如今一听问祖母去世就第一时间归,可见这些年不能回来,一定有难言之隐,何况夏叔能知道这消息,定时祖父之意,主母是想违抗祖父的命令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一惊,才恍然明白,对哦,这位能知道,定是有人通知的。
没想到这时,没门又传来一道声音,“好了,都散去!”
夏长生猛然看去,不是他那继父是谁?
“父亲!”
宛珍葆一惊,没想到母亲去世,闭门不出多日的父亲出来了,想着父亲的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铷君看向来人,来人约莫六十岁的样子,有这个时代男郎的弱不禁风,虽然老了,却很会穿着打扮,看起来为人温和又无害,风韵犹存,让人生不出一点防备心理。
他走了过来,看着夏铷君一家,宛如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孩子,你辛苦了。”
一句慰问的话,却让夏铷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夏长生垂了了眼睛,唤了一声:“父亲。”
只有了解夏父的人知道,这一声“父亲”包含着陌生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