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倾城国色,极其漂亮,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一双潋滟桃花眼,更是勾魂夺魄,他懒懒抬眉瞧上旁人一眼,便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让人恨不得扒开胸膛捧出心肝送给他。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脸,任谁都会觉得何晏值得一嫁,她被严梦雅设计嫁给何晏,也算颇为圆满。
可偏偏,在她出嫁前夕,让她在府上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事情——何晏心思毒辣,死于他手中之人不计其数,性子孤冷阴鸷,不喜女色,曾有人向他投怀送抱,被他扭断脖子扔在乱葬岗。
这本是极其机密的事情,外人根本无从得知,顾明轩是晋王账下红人,时常跟在晋王身后在天子面前走动,这才发现了端倪。
顾明轩将这件事说与严梦雅听,提起何晏,一向镇定自若的顾明轩竟然声音微微发抖。
能把顾明轩吓成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一个恶魔?
她听到这些事情后,对何晏心中充满畏惧,奈何圣旨已下,她不得不嫁给何晏。
大婚之日,不喜女色何晏果然不曾碰她,成婚数日,她与何晏分居而住,至今尚未圆房。
她心中不喜何晏,生平最恨的,便是旁人将她唤做夫人,故而她身边之人,仍是以姑娘唤做她,她出门做事,亦不许旁人将她唤做夫人。
她对夫人二字如此忌讳莫深,若真去了医官处开砒霜的凭证,怎会容忍医官这般称呼她?
医官的话仍在继续:“夫人身上穿着妆花缎做的襦裙,身边带了两个丫鬟。”
妆花缎是云锦的一种,为大夏贡缎,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只有天家逢年过节赏赐下来的人家,才有资格穿妆花缎的衣服。
又加之砒霜是剧毒,故而他对那日让他开凭证的人印象颇深。
医官与抓药学徒们的话,让原本已经洗去买毒杀人的未央,再次坐实了行凶罪名。
从夏拖着满身伤痕的身体,骂道:“你胡说,我家姑娘根本没有找过你。”
严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对未央道:“为父知道你心中怨恨雅儿,可她到底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做出买砒霜毒杀于她的事情?”
“你纵然不看在她是妹妹的面子上,也该看在她肚子里怀的顾明轩的骨肉份上——”
“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与我有甚么干系?”
未央道:“我与顾明轩虽有订婚在前,但自他与严梦雅私下苟且那日起,我与他便再无瓜葛。他娶了谁为妻,那是他的事,谁又怀了他的孩子,更与我无关。”
“我奉谕旨嫁于何晏为妻,不敢也不会与其他男人有半点牵扯,望严右丞慎言,莫将我与旁人扯到一起!”
未央的声音清亮,廊下的顾明轩停下脚步。
这些话,本是那夜他与未央说的,而今从未央口中说出来,他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顾明轩顺着窗台看向祠堂的未央。
她比阳光明灿,比百花鲜艳,无论何时何地,她永远熠熠生辉,是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
这的确是一张好皮囊,能叫人一见倾心,可偏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顾明轩眉心闪过一抹厌恶。
刚才因未央的话而生出来的几分不舒服感,此时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未央险些将他妻子害死的刻骨恨意。
顾明轩大步走进祠堂,冷声道:“何夫人的话说得漂亮,却为何毒杀我的夫人?”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严睿迫于宗正府的威势,不得不将心思毒辣的未央又认回严家。
但严睿怕宗正府,他可不怕。
未央将雅儿害得这般惨,他怎会轻易放过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