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站立不稳,慌忙用两只手抓住沈华亭未穿上衣的手臂。晃动的水面,没过了两人的腿脚。
僵持一瞬,林舒让自己的双足在热水中立稳。她抬头去望他,带着讶然与意外。
沈华亭将抓着他左臂的手扯下来,又去扯右臂上的手。林舒愣了下,她垂着手,有些无所适从,只当他是不喜她过分贴近,足尖往后挪靠了一点点,慢慢攥住了手心。
沈华亭视线下垂,扫了一眼林舒后缩的姿势,低声笑了一下道:
“是爱妾要贴身伺候,怎么这会胆怯了?”
他拉着林舒垂在身侧两只局促的手,缓缓环过他的腰身,贴上他的后背。
林舒的手心摸到了他背上伤疤,她怔忪中指尖微微一缩。安静了一瞬后,她慢慢将指腹落下来,又将手心压下去,沿着一条伤疤缓缓摩挲滑动。
她在寺里也只是大致看了一眼,方才解开他的衣衫,也未多看。指腹下的磨砺感,带来更真实的感受。
林舒鼻子一酸,一滴眼泪滴落在水面。她来来回回,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道伤疤。接连又有两滴泪掉落在水面。
沈华亭听着泪滴声,沉默的没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他看着她松手退开,伸手去解上衣的系带,又将系在颈后的兜衣扯开,将松散下来的衣裳褪下,垂落在澡桶的边沿。
她朝他的胸前倚靠上来,用纤小的身子重新环抱住他,用温软的肌肤,去贴他的伤疤。
肌肤相亲。
对他而言,是耻辱的记忆。
她贴得很小心,很轻柔。
两人静静的谁也没开口说话。沈华亭伸手摸摸她的头,手指穿过秀,在她细细的后颈上揉了一揉,开口说:“林家养出来的宝贝偏是让本官遇上了。”
林舒在他怀里抬起头,睁着湿润的眼角,柔软声开口:“我让杨嵩囚在相府之时,被逼着伺候他,即便只是替他宽衣沐洗,也是一件令我恶心的事。可我更害怕再落到杨嵩手里,受他踢打,被他拔牙,拔掉指甲……真的好疼好疼的。”
沈华亭用指腹蹭去她眼角湿润,默默听她说。
“所以起初,即使要我用身子和几分颜色来做筹码,取悦太傅,我也毫不怜惜自己的做了。”
林舒望着近在咫尺的沈华亭,软软的声音带上浓稠:“可渐渐的,我已是心甘情愿……”
她又轻轻抱上他,将肌肤紧贴上来,眼角又开始湿漉,“所以这样,我也没关系。”
肌肤相亲,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耻辱记忆。
可她此刻只想靠近他,去贴近他。
她不想问他疼不疼,怎么会不疼呢?她只想以心换心,换他从红叶寺肮脏污秽的那一晚记忆中走脱出来。
沈华亭沉默无言地压着她的背脊。过了一会,澡桶内的热气逐渐散,他低声说:“澡水凉了。”
林舒抱着不愿放开,“不想洗了……”
“想回房。”
沈华亭抚抚她的背,抱她出来,擦干两人的身体,抱着林舒回了卧室。
夜色下,灯烛摇曳。
林舒继续抱回他的怀里,身下是柔软的厚毯。她轻轻闭上眼睛,轻声说:“就这样就好了。”
林舒逐渐安然睡着了。
沈华亭将她拢了在怀里,他睁着眼,随着更漏声,凝了她许久,指腹在她的间穿梭,凑近她耳旁,声色低哑:“爱妾蠢笨,竟不知本官,早已想得疯…”
-
晨风裹着一缕寒意,拂过了厚厚的帘子。林舒醒来身旁已经不见了沈华亭。她扯着锦被盖住半张脸,睁着眼睛,了好一会的呆。
这算是进了好大一步吗?林舒心底柔柔软软的填满了欣悦。
她扯开帘子,从床头柜里取了明月珠,在手心里抓了抓才戴上。
锦娘一早搬来了太傅府,林舒早起的时候,上午已经过半。她吃着锦娘做的早点,饱饱地多吃了一碗粥。
锦娘面带笑意的望着她吃东西,找借口支开了初一和十五,锦娘笑着问她是否还要盛一碗,林舒摇摇头,咽下最后一口栗枣粥,放下碗勺,说:“锦娘,我吃饱了,哪儿能再吃得下呀。”
锦娘朝东厢望了一眼,悄声的问道:“和锦娘说说,你与太傅是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林舒咽到一半的粥,险些呛上来,锦娘忙给她递帕子拍背,脸上带着笑意:“在锦娘跟前,用不着害臊。实话告诉锦娘是不是?”
林舒脸红红地望着锦娘,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忽然反过来问:“锦娘是如何与太傅相识的?”
锦娘怔了一下。
忽地又叹息一声。
“我……”
锦娘正待开口,府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