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目光悠悠,眸光含笑,如喝了十坛的桃花酿,无端将人的心醉了去。
——这个模样,显然不是因为恢复身份的事情。
想了半日,程彦终于想起,自己在梁王宫大醉的事情。
难不成,是她在醉后与李斯年说了什么?
想想自己奇差无比的酒品,程彦不免有些心虚,忙喝一杯茶压压惊,试探着问道:“呃,那日我说了什么?”
她的话刚出口,便见李斯年含笑的眼迅速暗淡下去,垂眸淡淡道:“无事,小翁主什么也不曾说。”
竹叶将日光剪得斑驳,李斯年脖颈处的伤痕尚未完全褪去,浅浅的一点红,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程彦心口颤了颤,暗骂自己酒后不做人——李斯年如此,她没说甚么话、没做甚么事才是有了鬼!
程彦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千百遍。
这般仙姿卓绝的一个人,她怎就忍心下的手?
可转念一想,琉璃虽美,可故意打坏的人并不少,破坏似乎是人藏在心底的劣根,一朝失去理智的压制,那潜藏在心底深处的毁灭一切的快感,便会瞬间迸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很显然,酒,是打开她万恶之源的钥匙。
看着面前少年带着三分寒霜的脸,程彦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做下了,逃避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是好好向李斯年赔不是。
大夏的私生子满街跑,面首与娈童更是多不可数,民风这般开放的朝代,李斯年纵然困在三清殿甚少与外界接触,也略知一二,李斯年作为一个大男人,不至于跟她一个喝醉酒的人一般见识,让她负责任什么的。
程彦这般想着,斟酌许久,向李斯年道:“那夜是我吃醉了酒,说出来的话,全是没有经过考虑的,若说了让你为难的话,你切莫放在心上。”
李斯年抬眉,神色漠然,道:“小翁主方才还道,说自己最是讲信誉,言出必行,如今反倒自毁诺言了?”
程彦面色微尬,小声道:“喝醉酒说的话,能与平时说的话一样吗?”
李斯年的目光斜斜看过来,两人视线相交,程彦越发心虚,想别开目光,又觉得此举甚为不妥——连看他都不敢看,那就真的是做贼心虚了。
可这般看着他,更是叫人心神不定。
程彦犹豫一番,低头喝茶。
耳畔响起李斯年凉凉的声音:“既是如此,翁主请便。”
这便是心中极度不悦,要送客的意思了。
程彦连忙放下茶杯,不敢再逃避,道:“别啊。”
听到程彦这般说,李斯年心里方觉得好受一点。
眼前这位小翁主,虽说在某些事情上不开窍,可也并非不可雕的朽木,他稍微点播一二,她还是能想到那方面去的。
李斯年稍稍放心,饮了一口茶。
区区李夜城,他委实不应该放在心里。
然而遇到程彦,自诩聪明无双的李斯年,注定要又一次失望。
程彦不知李斯年心中所想,仍以为他是在为醉后的事情生气,抓耳挠腮解释道:“你听我解释。”
虽说这件事不好解释,可一味逃避更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毕竟是她醉后轻薄了李斯年,李斯年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旁人把他当面首娈童,她不止一次惊艳于他的美貌,此次醉后轻薄他,更是在他雷区里跳舞,她若草草将这件事揭过了,以后莫说李斯年帮她做事了,不让她死于无形之中,便是念着往日与她为数不多的情分了。
程彦擦了一把汗,试探着说道:“斯年,大夏民风开放,你又身为男子,纵然我酒后失言,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也不吃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