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含笑回望着他。
若知道李斯年这厮是个妹控,她还整日里提心吊胆做甚么?
什么担心李斯年发觉她时常偷看他的脸,妹妹看兄长,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
她不仅要多看,还要光明正大的看。
本着这种心理,程彦越发肆无忌惮。
她的肆无忌惮在李斯年看来,是对彼此关系的心照不宣。
然而感情一事,从来是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自以为颇为了解彼此的二人,再一次让彼此失望了。
当然,现在的程彦与李斯年和乐融融,亲密无间,还未觉察出事情的偏差,在他们发现的时候,事情早已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如此又过了许多时日。
这些时日里,罗生暗卫到处散布大长秋是替杨奇文顶罪的消息,世人对大长秋深恶痛绝,骂大长秋千刀万剐合该如此。
得知杨奇文才是幕后主使者的消息后,世人才发觉自己误会了大长秋,真正敛财之人,竟是三公之首的丞相杨奇文。
世人议论纷纷,原本被杨淞压下来的各种关于杨奇文的事情也跟着流传开来,消息满天飞,杨奇文不胜其烦——再过几日便是天子上早朝的日子,若再任由这些事情发酵下去,擅长没事找事的言官们必然放不过他。
朝臣之中言官最为难缠,天子尚且打骂他们不得,更何况他只是一个丞相了。
杨奇文在家中摔了几个茶杯后,登上了杨淞的府门。
杨奇文虽与杨淞同朝为官,但隶属不同,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若没有重要之事,他甚少主动找杨淞。
几日未见杨淞,杨淞憔悴了许多,眼下有着乌青,脖子处,似乎还有着几道抓痕,不过被高高的衣缘遮着,杨奇文看不真切,更不好开口去问,只是寒暄几句。
几杯茶落肚,杨奇文说明了来意:“那些事情,你要尽快处理了。你我同出一族,我被人如此议论,你面上也不好看。”
杨淞面上微冷。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竟又是为那些事情而来。
杨淞道:“相爷,大长秋的事情是太后娘娘钦定的,我一个左冯翊,有甚么资格说太后娘娘的不是?”
“再说了,大长秋已经死了,家人也被你灭了口,您让我去哪抓造谣生事之人?”
说起大长秋,他便觉得一阵心寒。
若不是杨奇文要钱要的紧,大长秋怎么会把主意打到皇子身上?
一朝大长秋被太后问罪,杨奇文不想着大长秋是为自己做事,安抚他的家人也就罢了,却狠下心对大长秋的家人灭口。
此等薄凉行径,让他不得不怀疑,若他一朝落马,杨奇文根本不会出手救他,反而会与他划清界限,甚至杀他以绝后患。
杨奇文被噎得一滞。
杨淞是他一手扶持上来的,为了向他表忠心,妻子娶的也是他夫人的内侄女。往日杨淞对他最是恭敬不过,根本不会反驳他的话,更不会用这般不耐的态度对他。
怎么几日未见,杨淞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杨奇文眸光微闪,很快便想明白了原因——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明白了原因,便好对症下药了。
杨奇文抿了一口茶,道:“我杀大长秋,并非只为我一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若被问出来,你们都要受连累,杀他,为我,更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