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甲拽着长留的袖摆往回拉,劝道,“都是大人物,咱们别添乱。”
乾甲虽看起来仍是不到十岁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几百岁的妖,所以气势上反倒比长留强多了。
长留被拽着往小院走,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
纳凉亭里。
6吾将事情的始末又说了一遍,他看向敖虞问,“能否请你助我找到那个鬼面妖。”
敖虞深吸一口气,像是放弃抵抗般无奈道,“神君都直接来这儿要人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至于孟婆那个老东西,回头找她算账!”
6吾咳了一声,假装自己没听到,他转向赫胥问,“今夜就走,可以吗?”
白术听了一惊,问道,“这么急吗?”
今夜祭月,白日里大伙儿说好了不醉不归,这会儿好像是不成了。
6吾歉意地笑了笑,说,“地桥那边真需要他回去处理,总不能拿了人家东西就不管不问吧,这说不过去。”
敖虞搓了搓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催了几次,我没理。”
白术是真不知道敖虞藏着事,愤愤地瞪过去,“那你不早说!今晚祭月你要失约了,自己跟那孩子说去!”
其实白术是觉得,长留要有情绪了,小孩子闹脾气他没本事兜着,只能让敖虞走之前自己先去哄好。
虽然公孙长留早就不是孩子,也很久都没闹过脾气了,但在白术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天天要哄的娃娃。
至于他自己,敖虞对他来说是友人,况且大家都是千万年的妖,多的是时间,分别什么的,不过是眼一闭一睁的事。
但对凡人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弄个不好,就是一辈子。
赫胥见敖虞没有异议,也就没多说什么,他起身理了理衣袍嘱咐道,“长留的情绪你们处理好,祭月就算了,日后再聚。”
说罢,他便径自消失在了凉亭。
余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6吾自觉地转身往外走,边走边丢下一句,“我在昆仑山等你。”
于是亭子里只剩下白术和敖虞。
“我这一走,怕是再难自由了。”敖虞泄气般瘫坐着。
白术坐到赫胥先前的位置上,像他那般看着水面,淡淡道,“看出来了。”
“就没什么想说的?”敖虞好奇地问。
“是你想说什么吧。”白术的内心毫无波澜。
敖虞了然的笑出声,他意有所指道,“你也看见了,神呢,都是心怀天下的,他们怜悯众生,却不会为某人而活。瞧6吾神君那般,他若只是为了英招神君而去除妖,妖灭那一刻,世上再无6吾天神。”
白术不接话,也不动作,但敖虞知道他听进去了。
他想对白术说的,只有这个。
敖虞离开凉亭很久,白术都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
趴在围栏上,盯着水里看。
不知是在看自己,还是先前那人留下的影子。
长留的屋里。
敖虞将一沓符咒往长留手里塞,还不忘解释道,“去鳌岛的传送阵,永久性的,以后你想来回就方便了。传讯符,多给你一些,够用很久了,用完了让乾甲来拿。隐身符,这东西用处不大,不过关键时候能保命……”
“阿翁不回来了吗?”
看着敖虞塞了一堆东西,长留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
敖虞看着快赶上他高的长留,如小时候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顶,语气温和,“妖对年岁是无意识的,阿翁怕忙完了,我们长留就老了。”
长留眼眶泛红,自他有记忆以来,从未离开过白术和敖虞。即便他努力成长,到与他们并肩,才过去短短十来年。
但那已经是他生命的全部,割舍不掉了。
长留拽紧符纸,脸色憋的红,却生生咽下了那口气。
“阿翁放心,我会继续修炼,尽可能老的慢一些,多陪陪你和父亲。”
敖虞轻笑一声,他看着公孙长留越成熟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白术。
他默默叹气,劝诫道,“太专注于一个人,是会被现的。”
长留听了背脊一僵,他猛地抬头看向敖虞,眼里满是惊慌。
“阿翁在说什么,长留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