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疲惫、屈辱,都在他们墓前得到安慰。
笼华哭的止不住,觉得伤心欲绝,好像南北三国再没有一处是家,她已被所有人抛弃。
天地之大,唯有这里可以容留她的血肉,唯有这里是她的归宿。
萧黯过来拥抱住了她。
笼华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忽然有些恍惚,辨认不出眼前人是谁。
他也在流泪,他也伤心吗?
“阿笼,我在这里,这一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说。
笼华恢复了神智,他是她的夫君萧黯啊。
她缘何为两位陌生先人这样伤心。
笼华在回程的车里仍止不住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萧黯抱着她,强忍着泪。
他心疼前世的爱人笼华。
因为与他订婚的缘故,她的身世被揭穿,从此失去了夏侯府的庇护,不容于南朝。只能忍辱避往西魏外祖家。
西魏又何曾是她的家,她又漂泊至东魏,寻访生籍,能找到的却只有生身父母的冰冷坟墓。
她孤苦无依,一个人拜祭亡逝父母,不知是怎样的伤心与绝望。
她父母若在天有灵,看女儿孤苦,又不知怎样的心痛。
笼华历经坎坷,却从不愿在他面前示弱,而他却年幼无知,自私狭隘,不能体察她的脆弱与伤痛,看不明白她的自我保护,反倒常指责她的冷硬和锋利。
萧黯万般遗憾和痛悔,却已难抚慰逝者。
唯有呵护眼前的笼华,以慰自心。
他们回到暂住处,院子静悄悄的,人都不知去哪里了,问留守的长信,他也不知道徐子瞻他们去了哪里。
到了昏时,徐何二人才回来。
两个人都面色不善,好像都气呼呼的。
萧黯惊异,他认识徐子瞻前后加起来近二十年,没见过他和女人生气。
于是好奇打听,徐子瞻愤愤道“君与夫人好意做媒,恐某要辜负了。何氏做朋友尚可,做妻子恐怕不睦。”
萧黯更加好奇,“你不是定要寻个知音为妻吗,既她是知音,为妻为何不睦?”
“话不投机。”
“呃……什么话不投机?”萧黯决心做个参谋。
徐子瞻挠头苦恼,“我也不十分晓得。”
萧黯………
“本来好端端的巡访孝崇皇后陵寝,我一时有感而,说女子当母以子贵,妻以夫荣,大丈夫在世,当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她就突然不高兴了。”
萧黯听来觉得这些话没毛病啊。
他还可以想象,徐子瞻说这话时可能还带着得意炫耀,有讨她倾慕之意。怎么就惹生气了。女人真让人费解啊。
“那么,她说了什么?”
“她说不求未来夫君紫袍蟒带,只求俯仰无愧于天地。”
萧黯觉得,小何氏的话好像也没毛病啊。
徐子瞻说“你没听到她的语气,绝对是赌气,好像是我为功名就要丧失了人性似的。”
萧黯莫名其妙,这误解从何而来。
“她还说,他的夫君,不管是布衣草民还是出将入相,只不能妻妾成群。”
萧黯无奈,原来这句才是关键。
徐子瞻虽然并不风流放荡,但也有两个体己的婢女,以后恐怕也难断了姬妾。
笼华这边也问何玉暇缘故。
何玉暇气鼓鼓的说“原以为徐六郎是个胸襟开阔的大丈夫,未想竟也是狭隘庸俗之徒。今日巡访孝崇皇后陵寝,他竟说,女子一世,若妻以夫荣,母以子贵,则生而无憾;丈夫一世,若得赫赫功勋,贤妻美眷,此生无憾。”
笼华心道,男人都这么想,只是这徐六郎怎好直接说出来。
于是也义愤“妻子还没娶,就说要美眷,岂有此理!”
何玉暇说“他自去建功立业,贤妻美眷,我自去游山玩水,参禅奉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要往一处凑。”
笼华一听这话,忙开始为徐子瞻说好话,但玉暇已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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