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次日清晨,宫中便有阮贵嫔懿旨下来,以侍候蔡妃失职为由,将亲侍女官内侍十数人,赐死殉葬。
懿旨甚雷厉,传旨内侍监官立看着各内侍女官自缢了断后,方回宫复命。
不日,岳阳王萧察与萧黯,日夜兼程赶回建康,悲痛欲绝,未想再不得见嫡母最后一面。
丧礼诸事忙乱,笼华好不容易得了与萧黯独处一室机会,忙将前后异事告之。拿出蔡妃留下的碧绿猫眼石戒指,萧黯也看不透是何意。
萧黯听闻蔡妃口不能言的症状后,一直心存疑惑,想到内侍监鲍渺临死前症状。萧黯直觉其中大有干系,然而,如今鲍渺已死,丹娥等女官俱已赐死殉葬,还如何查证。
河东王萧誉自临湘返回建康,主持诸丧仪事,直至奉移金棺至石头陪城。
萧黯笼华夫妇,私下仍追查蔡妃突患急症缘由。
笼华问瑞冬南康公主赴宴那晚,回庾府后有何异常。
瑞冬并未打听出那晚异常,却探知永康公主对庾?秋决得赦之事似已胸有成竹。
庾弘父子犯事后,瑞冬夫君庾汲袭了武康侯爵位。庾?若得赦,固然会被贬为庶人,官爵无望。但是,庾?嫡长子在家族地位仍在,又有永康公主在上庇护,自己夫君不能不敬兄长。且皇太子登基后,以皇太孙与庾?私交,再起并非全然不可能。自家夫君地位甚是尴尬。
瑞冬这些微妙的不痛快,在庾府自然丝毫不敢表露,在自家妹妹笼华面前,神情中不免任性流露一两分。
笼华听闻谋杀萧黯的庾?可能秋决前被赦,也是愤怒不已,但南朝向来极刑难执行,尤其加于世家子弟的极刑更是少之又少,得赦并不意外,竟也无可奈何。
萧黯在王褒那里仍旧是问不出任何信息。
笼华手中唯有那枚猫眼戒指,这日她邀来柳静妍,拿出戒指来,坦诚告之是蔡妃弥留那晚的遗物,请柳静妍辨看。
柳静妍拿在手里,左右也看不出缘故,只道并不是蔡妃娘娘那晚佩戴的饰。
这话无需柳静妍说,亲眷们都知蔡妃娘娘已多年不佩戴手饰,腕上至多戴一串佛珠。
柳静妍也认为,若是蔡妃娘娘回殿中后,支撑病体,自己从饰匣中取来握在掌心,定有缘故。
笼华见她也参不透,不免失望,伤感叹道“人们常说,人将逝时,自己会有所感知。母妃支撑着去取的这枚戒指,或许只是因为此物是有着别样意义的信物。或许来自她的母亲,或许来自仙去的皇父所赠,我们再不能知晓了。”
柳静妍听着笼华的感慨,嘴角微动,脸上浮现出嘲讽的神情来。见笼华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正盯着她看,似能看穿人的心思,忙整肃神情道“若母妃的急症另有隐情,倒也不是毫无踪迹可循。
笼华耐心听她下文。
柳静妍道“有个法子,能让背后的人跳出来,只是……你或要冒个风险。”
笼华受不了她这番做作,偏又赖她多智,只得耐下性子听她说下去。
原来柳静妍是让笼华放出话去,说那晚蔡妃留了话,只她听得了。
笼华知道这是她为诱饵,引奸人来除她。笼华早有此意,也并不惧犯险,立即应下来,又趁势说出请柳静妍来的真正意图。
她想请柳静妍探查含章殿女官的饰匣,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笼华心里想的是,探查其中是否藏了什么使人致哑的毒药,却未敢直接对柳静妍说白。
柳静妍因与其姨母永康公主亲密的缘故,常得出入含章殿拜贵嫔。而且,丁贵妃在时,她常日行走昭阳殿,结交内宫几个颇有权势的内侍监与女官,虽说如今只剩一二还留在要职,到底还中用。
柳静妍抬起眼皮打量笼华几眼,道“我应下这事,我自己也想解一解这些疑惑。”
这事很需胆量,笼华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佩。
两人商定后不到一月,忽一日,柳静妍来王府见笼华。
笼华忙问可在含章殿现什么异常。
柳静妍神色奇异道,并未在含章殿女官处现什么,却在贵嫔内殿饰匣中现了一物,一枚镶嵌碧玉的戒指。
笼华并不明白,有一枚碧玉戒指有什么奇怪,谁家女人的饰匣里没有。
柳静妍接着又说了一句,是男式的。
笼华讶异,两人再谈细节,那枚碧玉戒指,与蔡妃手中猫眼石戒指,并无什么相似之处。含章殿的碧云男戒,或许是皇帝早年的御用之物,并不能说明什么。
无人时,也将此事说与萧黯。
萧黯心思一动,似乎看谁手上戴过一枚碧玉戒指,南朝男人手上戴白玉碧玉戒指的不在少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王褒手上曾戴过一枚碧玉戒指。永康公主进宫,是为给阮贵嫔传送王褒的戒指吗,这是什么道理?
转念再想若王褒的背后是阮贵嫔和湘东王,那么许多不解之谜忽然就通了。
萧黯感到已接近真相。
夫妇二人相商,想法偷出戒指,仿制一枚,将赝品送回含章殿,置换出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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