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呆到六点,实在吃不消了,打车过去。餐厅的门面并不张扬,进了门,服务小姐迎上来,问道:&ldo;小姐几位?大厅还是包厢?&rdo;&ldo;我找人。&rdo;服务小姐笑容一敛,热情立减。沿着大门是一条走廊,一边是大厅,一边是一排包厢。艾俐站在包厢门口,冲她直跺脚,&ldo;你怎么到现在才来?&rdo;&ldo;教授已经来了?&rdo;她悄声问,朝里看了一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起来,冲她点头微笑。头发没秃,肚皮没腆,谈不上英俊,但满身的书生气,给他增色不少,看上去很有安全感。&ldo;还好呀!&rdo;她贴着艾俐的耳边,道。&ldo;好就给你。&rdo;艾俐白了她一眼。她乖乖闭上嘴。教授并不迂,看得出艾俐的不情不愿,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只得一直找叶枫说话。叶枫看看艾俐,觉得过意不去,就卯足了劲替艾俐尽地主之谊,又是给教授布菜,又是倒酒。教授是个风趣的人,席间妙语如珠,逗得叶枫直笑。&ldo;我出去下。&rdo;菜上了大半,艾俐为了完成爸妈的嘱托,抢先去买单。艾俐虽然不说话,但她一走,屋内气氛就不同了。叶枫今晚笑得太多,嘴角都酸了,礼貌地让教授多吃菜,自己端着果汁,小口小口地抿着。&ldo;叶小姐,这是我的手机号。&rdo;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便条笺,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数字,递给叶枫。&ldo;我一会转交给艾俐。&rdo;叶枫接过。教授推推眼镜,清咳了两声,&ldo;这是给叶小姐的。我在北京还要呆两个月,在叶小姐方便的时候,我想能请叶小姐出来吃吃饭、喝喝茶,只有我们两个。&rdo;不必加上后面一句,叶枫也听明白了。&ldo;教授,你会不会误会了?&rdo;叶枫啼笑皆非地捏着便条。&ldo;叶小姐是我今天的惊喜,缘份的事,谁都难以预料!&rdo;教授一板一眼地说道。好人真是不能做,叶枫欲哭无泪。出了餐厅,她假装没注意教授射向她的灼热视线,连再见也没说。本来就没有再见。&ldo;哈哈,他真这样说?&rdo;艾俐听她说了教授的邀约,很不厚道在路边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ldo;我觉得他是病急乱投医。&rdo;她苦笑。艾俐拭去眼角的泪,&ldo;可能到了这把年纪,选择的范围越来越小,已经没办法那么挑了!&rdo;&ldo;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很差?&rdo;她气愤不平,推了艾俐一把,突然发现艾俐象失了魂似的盯着街对面。她顺着艾俐的视线看过去,斑马线的尽头,刘伟柔情蜜意地牵着一个笑得象朵似的女子,正在等绿灯亮起。&ldo;艾俐,我们走吧!&rdo;她拖了艾俐就走。艾俐酸涩地收回视线,整个人呆呆的。&ldo;我是他学生时,他说学院禁止师生恋。我们成了同事,他是别人的丈夫。他离婚了,恋上了自己的学生。我真的很呆,其实不管在他的什么时期,他身边的人都会是我。因为他不爱我。牙套妹,你说我到底在守候什么呀?&rdo;艾俐捂着脸,泪水从指fèng间迸流涌出。她无奈地抱着艾俐,任四周的暮色将两人缓缓罩住。少女的暗恋,是悠长而轻盈的,与其说是恋,不如说是崇拜。成年之后的暗恋,却是漫长而苦涩的,她希望得到回应,希望得到承诺。当希望变成绝望,除了默默流泪,又能埋怨什么呢?你有爱他的自由,他亦有不爱你的权利。本来吃完饭两人想好好地逛个街,叶枫也想添几件轻薄的春装。天气越来越暖,大衣已经穿不住了。艾俐哭成个泪人似的,在哪里都成外人注目的焦点,两人只得打车回家。她在艾俐那里呆到十一点,喝了两杯干红,才回自己的公寓。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艾俐的书房和卧室都摆着刘伟的照片,有讲课时、用餐时、大笑时、沉默时。她看了更心酸,让艾俐扔了,不要再看。&ldo;留着吧,这样我有可能死心更快。&rdo;艾俐苦笑,&ldo;因为看不到他,我会想得更凶。如果人真有轮回,上辈子我必然是杀他全家的江洋大盗。&rdo;她笑不出来,拿开艾俐的酒杯。她和边城也拍过许多合照,在出国前,她统统撕了。现在想找一张回味一下,都没有。夏奕阳公寓的门开着,又是原生态的山歌,语速悠长、缠绵,象是山风吹过麦浪,又象是溪水流过村头,还象月光下姑娘脉脉含情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