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乱堆着的石块散散落落,门口的一点微光根本看不清晰,反被火把照得影影绰绰,仿佛四处有黑黑的鬼影乱窜,实在不是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地方,何况这里本来就是建的陵墓……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四处找一找时,那悠缓流过的潺潺流水中忽然&ldo;哗啦&rdo;一声巨响,惊得我脚一软,差点摔倒下来。青山妩,少年不知愁(四)侍女更是惊叫一声,火把都掉落地上。我忙拣起火把,强笑道:&ldo;大约是壁顶有石块掉水里了吧?这里黑乎乎的,我们先出去,呆会让他们把他带出去得了!&rdo;侍女忙不迭点头,抓了我的手便往外冲。走不几步,脚下一绊一滑,顿时摔倒下来,居然跌在一个软软热热的物事上,我心念一动,忙爬坐起身用火把一照,正看到阿顼惨白着面庞瞪着我,不过两三天工夫,那张本来挺丰润的面颊便小了一圈,脸型都尖削起来,额上被我打伤的地方已经结了疤,尚有干涸的血迹凝在周边,看来好生狼狈。那双曾经清澈纯净的眸子此时也是一片灰黯,如蒙上了一层暗色的轻纱。他的唇边也是灰白的,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开口。我没来由地心里抽了一下,声音便和悦很多:&ldo;你……你没事吧?&rdo;侍女蹲下身来一瞧,道:&ldo;小姐,他给牛筋索勒住的地方全肿啦!&rdo;火把下,他身上所缚之处正渗着液体,牛筋索已深陷了入高肿的肌ròu中,看来这三天着实受了不少罪。想想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我也顾不得让他认错什么了,向侍女道:&ldo;快……帮他解开绳索。&rdo;侍女应一声,翻过他的身去,就着火光解了半天,哭丧着脸道:&ldo;小姐,似乎是个死结,解不开!&rdo;我早已等得不耐烦,怒道:&ldo;你真是笨死了!&rdo;遂将火把递给侍女,自己掏出腰间随身带的短剑,是萧宝溶特地来给我防身的,虽称不上削铁如泥,倒也锋利异常。正俯身为他割牛筋索时,只听他沙哑着嗓子,恨恨道:&ldo;我不要你假惺惺!&rdo;我刚割断了绳索,闻言恼道:&ldo;好,我不假惺惺,现在便砍了你的手报仇!&rdo;说着,我作势便拿短剑向他尚背于身后的手砍去。他虽虚弱不堪,到底练武已久,迅速抽动双手,闪开我的剑锋。那手给捆得久了,想来又麻又痛,他这般激烈一闪,已疼得一声,鼻尖冒出晶莹的汗珠来,更显得脸色灰白可怕。我抬眼看到他身畔果然有浅浅半钵米饭,钵上居然还搁着一双筷子,不觉失笑道:&ldo;你给饿坏了吧?吃了这半钵米饭,我便放你走。不然呆会还让人把你捆起来,天天就这样给你饭吃。&rdo;这侍卫还真能想,以这钵的深度,阿顼就是学狗爬凑过去,也吃不着半口;至于那双筷子,对捆着双手的阿顼来说,简直就是个绝大的讽刺。阿顼似不太相信我的话,勉强爬坐起来,努力活动着手腕手指,眼睛里总算有了一抹光芒,‐‐害怕上套的警惕的光芒。我盘算着以他目前的体力,一时应该没法子算计我,索性挥舞着短剑恐吓他:&ldo;不吃么?不吃我这就捆你了!&rdo;阿顼瞟一眼米饭,喉咙间滚动了一下,红了脸,很艰难地将手伸向饭钵。看来他不是不想吃,而是给伤得一时没法吃了。青山妩,少年不知愁(五)我心肠一软,放下短剑,托过钵子送到他跟前,咕哝道:&ldo;快吃快吃,你吃完了我也要回去了,这个地方……&rdo;我嗅着这里阴潮发霉的气息,紧皱起眉。阿顼垂了头,抬起手,总算手指未伤,还能握住筷子,很艰难地挑起米粒,缓缓吃着。他显然饿极了,吃得很快,但举止出乎意料地斯文,颇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子弟。正吃着时,他的眉宇一凝,弯下腰咳起来,却是呛着了。我嘲笑道:&ldo;这么大的人,居然吃饭还能呛上,真丢人。&rdo;阿顼红了脸,瞪我一眼,却已只呛得无力辩驳。火把淡淡的光芒投在他的面庞,尴尬羞窘中,有着孩子气的不平和纯稚,让我忘了这少年其实应该比我大两三岁,一时只觉他年纪还小,很是可怜,实在不该再和他计较。侧头望一望旁边流过的溪水,料这山间的水质应该还澄净,我遂将饭钵递给侍女,道:&ldo;去给他舀些清水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