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想,也对,先皇妃嫔大多已老丑,即便母亲也已剃去万缕青丝,一身灰布素袍,纵然再高雅秀美,也无法与年轻妍丽的二八少女相比了,不如我先逃了,敌人只顾追我,还可免上清寺之殃。那边肩舆过来时,端木欢颜走到我近前,低声道:&ldo;公主不必急于离开相山,最要紧的是藏好自己,等待天明。必要时可令人将追兵引开,趁着黑夜保全自己最是重要。&rdo;相山闹出这么大动静,想来不到天明,惠王便会听闻,遣来大军相救。萧彦如果不想现在就和萧宝溶翻脸的话,这假扮的山贼便见不得光,天明必定退兵。我快速盘算着端木欢颜的话,点头应了,忙忙跳上肩舆。通往山下官道的山路早成血腥战场,我只在众侍从的簇拥下疾从简陵后侧一条崎岖山道往另一座山峰逃去,只盼能趁了夜色掩护摆脱追击,或从另一座山峰找到下山之路。但这些&ldo;山贼&rdo;的行动之快,远出我们意料之外。明明山腰间还在厮杀着,已有上百人突破重围,呼喝着冲上了山,迅速查探到我们的逃亡方向,沿了山道,如猛虎般扑了下来,立时与保护我的侍从短兵相接。我坐在肩舆上,紧握着舆靠,在舆夫东倒西歪的跄踉行走中,只听得惨叫连连,回头看时,月光凄白下,刀剑的光影亮如水银哗然流动,凛冽而冰冷,折射的光线不时带起阴沉的绯红,血腥之气伴着呼啸的寒风阵阵扑来,令我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握不住舆靠。正给颠得肠胃翻涌时,小落和小惜急急从后赶来,气喘吁吁道:&ldo;公主,端木先生说敌人凶猛,我们的侍卫恐怕抵敌不住,令我们一人穿上公主斗篷,一人伴公主从山腰处逃开。&rdo;我也看出我那几十个侍卫在关键时候从来起不了作用了,又是焦急,又是无奈,忙着将斗篷解下时,双手未曾扶舆,已在一颠之中跌落下来。小惜忙扶起我,叫道:&ldo;公主小心!&rdo;却就势和我抱住,只一滚,便滚到了山路边缘。小落已飞快地跳到肩舆上,将斗篷披挂上身,低低喝令舆夫:&ldo;快走!&rdo;好在能被惠王挑来伴随在我身畔的人,大多十分忠诚,舆夫们不过一顿,立刻向我惶恐地一致意,各各低声道了保重,抬着小落,依旧往前快步行去。黑夜中远远看去,应该只是公主不慎落舆,又迅速被扶起,继续逃亡着而已。我也不顾摔下时给山道硌撞得多处疼痛,牵了小惜,慌不择路地只往山腰的密林间乱钻。偶然回头,透过萧肃的林木,分明见到小落所乘肩舆在前,端木欢颜所乘肩舆在后,飞快地往前行去,随即是我那些脓包侍卫,给杀得且战且退,已是所剩无几,再不知是在保护我,还是在跟随前方的肩舆逃命。可恨,可恨这些侍卫,竟没有一个有阿顼那样的身手。若有阿顼在……若有他在,只怕仅他一人,便可带我逃入山中,摆脱敌兵追击了。那坚强有力如同钢铁所铸的臂腕,那剑光灼灼以一敌十的本领……我注定是没法忘怀他了。最危难的时候,我依然冀望着他的出现,最好能如天神一般降临,略带赧然地一笑,将我抱在怀中,守护着我,从此刀剑风雨再不能伤我分毫。可他到底不是我的天神。他早已杳然无踪,成为一个再也抓不住的破了的梦。================好罢,终于推荐完了,继续偷懒去……呃,说错了,是继续乖乖攒字去!今天就一更啊,亲们不用等第二更哦!惭愧地爬走……风云变,夜起龙虎争(五)我眼睛又有些涩,却已不敢去抓,只是和小惜紧紧牵着手,一路抓住可能抓住的任何林木藤萝,在倾仄的山坡上前行。相山的山势并不十分险峻,坡度也不是太陡峭,但山石冷滑,枯藤缭乱,一不小心便是一跤摔下,要仗着另一个人的力量才能重新立起,甚至有几次,两人一起滑倒,直往下坠去,直接给林木挡了,方才再坐起身来,继续连走带爬地向前行着。夜间的山林中黝黑怖人,我们根本辨不出哪里才有山路或人家。好在尚有星月,我只是凭着端木欢颜教我的简单星相知识,看着北斗星的走向,往着方才离开的那条山路的相反方向,一路行着,一心只祷告着天色快快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