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帷放下,隔绝了沈凛痴痴的目光,他跌坐回软榻上,心中怅然若失,身旁两名艳姬凑到他面前,一个手抚向他的胸膛,一个搂着他的脖子,皆娇滴滴地唤道:“沈公子……”
沈凛烦不胜烦,一手抓住一个甩到一边,“都老实地待着,别碰我。”言罢又忍不住嘀咕了句:“烦死了,做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眼前……”
两名艳姬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另一马车内,苏灵筠端正挺直地坐在榻上,心情再一次变得烦闷。
“真是冤家路窄。”
耳边传来素竹的抱怨,苏灵筠瞥去一眼,没说话。
素竹忽然想起一事,“小姐,说起来,您大婚之时我见过他。”
苏灵筠蹙了下眉,问:“他也是宾客之一?”
素竹很确定地点头,“当时奴婢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就多看了几眼,确实是他没错。”
苏灵筠没想到这轻薄浪子和江家人竟然认识,她记得他当初说了句他爹是侯爷,难不成他真是什么侯爷之子?
苏灵筠想到方才他改口说不认识自己的事,眉头微展,这男人虽轻浮浪荡,却有几分眼力见儿。
“小姐,这人变脸变得真快,没见到小姐时,那般嚣张跋扈,一见到小姐,就跟被捋顺了毛的狗一样,奴婢总觉得,他对小姐您………”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灵筠一个斥责的眼神堵了回去。
苏灵筠自然看到了他方才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模样,只不过他那样的人估计就是个色中饿鬼,没脸没皮的,见到哪个好看的姑娘不喜欢?
苏灵筠回到江家,先去给薛夫人请安,才带着素竹回了听雪院。
江怀谨不在,偌大的新房只剩下她和苏竹,作为新妇,苏灵筠暂时没能参与管理家务,闲坐无聊,她只能看看书,与素竹下下棋打发时间。
连着下了两盘棋,素竹都输得一败涂地。
“小姐,奴婢不下了,每次都赢不了,明知奴婢棋技烂,小姐也不肯让一让,一昧大杀四方,有何意思。”素竹其实有些困,便故意耍起小性子,然后回自己的屋里睡觉去了。
“明知棋烂,也不肯用一下功。”苏灵筠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道,事实上她已经让她许多,她自己没耐心,慌慌张张,看不出来,苏灵筠和她下棋也很没意思。
轻叹一声,苏灵筠慢悠悠地收拾好棋子棋盘,突然想到李氏与她说的那些话,迟疑片刻,从箱子里拿出那嫁妆画,走到床边坐下,随意地翻看起来。
这些嫁妆画苏灵筠先前看过一点就撇下了,这些画太伤风败俗,她看不下去,画中男女不止白日宣淫,且寻欢之地实在令人不可思议,桌椅,妆台,秋千架,连浴桶内都可以……这种事难道不是应当在黑灯瞎火,在床上摸着做?
这次看,苏灵筠尽量摒除内心杂念,只想着李氏说的那句闺房之乐,然后把画中男女想象成自己与江怀谨。
慢慢地,她开始面红耳赤,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羞涩,难道做这种事真的有乐趣可言?
一想到新婚之夜那可怕的经历,苏灵筠立即否定,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罢了,有何快活可言?她觉得痛苦,也没感觉当时江怀谨有多快活。
苏灵筠没意思地合上册子,起身就要把它放好,却差点撞到前面的来人,一抬眸,对上江怀谨隐隐透着不悦的深邃眸光,吓得她一激灵,册子掉到了地上。
江怀谨目光往下扫了眼,一对在浴桶内交缠的男女便落入他的视线之中,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双纤秀的手蓦然伸过去,慌慌张张地把册子合上,拾了起来。
“夫……夫君,你……何时回来的?”
苏灵筠抱着册子的手在轻轻地颤抖着,目光闪烁不定,不敢直视江怀谨此刻异样的眼光,她只恨地上没有一个洞让她钻进去。
为何她总在他面前出丑?
“刚回。”江怀谨的目光从册子移至她的面庞,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害羞能像她这般,整张脸都红得如上了胭脂的颜色,耳根,脖子,没有一处能够幸免,要是褪去那一身衣服,整个人大概就像是煮熟的虾子,因为这念头,他不由莞尔。
羞耻让苏灵忘记了端庄持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夫君……不是,不是这……样的。”苏灵筠见他笑了,只当他是笑话自己,心中很是羞耻,她想要解释,但声音却越来越虚,头也越埋越低。
这根本无从解释。
“不是哪样?”江怀谨见她这样,莫名地想逗她两句,“娘子不必害羞,看这种东西原是人之常情,就没有人不看的。”
苏灵筠处于慌乱中,听不出他语气的戏谑,当了真,抬起头问:“真的么?”
江怀谨被她突如其来的天真给噎了下,她听不出自己的调侃,他只能顺着她的话接:“真的,娘子若爱看,我那有更香艳刺激的。”
还有更香艳刺激的?她方才看的那些已经够让人难为情,苏灵筠撞上他那幽邃无际的湖瞳,心中不禁一慌,“不……不,我一点都不想看。”
◎“母亲今日……让我们早些要个孩子。”◎
苏灵筠说完那话便与江怀谨擦身而过,忙将手上的册子塞回到箱子里,然后磨磨蹭蹭地假装找东西,不愿起身。
身后的人在做什么,有没有在看她,苏灵筠不知道,她此刻不想面对江怀谨,目光忽然一偏,看到一旁的朱红匣子,想到母亲说为自己准备了寝衣,动作一顿,有些好奇地打开匣子,里面果然有一身衣服,颜色看着鲜艳,就是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