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竟然是他。
不过我那会只惦记着那人好看,被绳子系着,脸上满是怒气,但仍然模样好看的惊人,我便拉扯谢慕要去看,问“那个好看的人是谁”,因为我老被宫人们夸好看,要我一定要找一个般配出众的夫君,这样生个娃娃那一定能好看的吓死人。
我判断一个人好不好看便是跟谢慕比,但我一两年后开始确定估计是找不到这样的人物嫁不出去了,所以在凤旻庄见到那人的时候,我顿时挖到宝一样,一定要嫁给他,谢慕让人放了他,带来给我瞧,结果那人被放开绳索,看也不看我一眼,大发脾气,怒气冲冲就走了。
我唯一可能的夫君就这样没了,回去伤心了好几日。
“我名字叫卫蒹。”辛羑握紧了我手,将我揽在身前:“卫风的卫,蒹葭的蒹。”
当今或者早年的大族,没有听说有姓卫的。
“卫是你母姓?”
辛羑道:“是。”
我有些茫然,有气无力道:“你为何能在凤旻庄长大,又为何能去灵引山,既然能在灵引山学艺,必然是有出身,绝不能是寻常名姓,又怎么会在凤旻庄那般委屈。”
“而且你不是说你是在庙里养的,是出家人,怎么又在凤旻庄。”
“我出生未满月,便被送进庙里,跟着师父修行,七岁被交给凤旻庄,十一岁离开。”
“人人皆有难言之隐。”辛羑一句带过,似是不愿再提:“你可想好了么。”
我总觉得他的话说的没有半分作假,但好像省略了最重要的东西,因而显得说了如同没说,不过我也一时想不起再问,又被他将话头转开。
我眼神直直的眼睛挣的通红,听着自己的声音近乎凶狠:“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辛羑将我蜷着的细细的手指一根根扳开,湿黏黏的捏着:“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他的呼吸在我脸侧:“我会帮你。”
辛羑道,“换了衣服睡。”
我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由着他给我换下了湿衣服,昏昏沉沉中什么也不能想,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辛羑弄完了我,又去换了自己身上被我沾湿的袍子。
我再醒来时,辛羑坐在一旁,手里拿着我的簪子在看。
见我目光落在他手上,辛羑连忙歉意道,“我看你睡觉一直抓着这个东西,怕你弄伤了自己,所以给你拿了出来,好奇就多看了一眼。”
“是阿兄送我的东西。”
我要起来,一撩被,却发现自己身上光着,忙又盖回去,想起昨日是辛羑给我换的衣服,顿时羞人的紧,我抱着被子看着他:“我衣服。。。。。。”
辛羑没有理我说衣服,只是凑过来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身上怎么样?还疼不疼?”
我只觉得身体有些空,不疼,只是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般,我说不疼。
辛羑笑:“受了一场罪,不过却是有好处的,原本身上的旧病还有些根痼,心气郁结,昨日突然发出来,想来是能全好了。”
辛羑拿了衣服来给我,刚在暖笼上熏过的,带着热乎乎的香气,我握着衣服,问:
“阿西呢?”
“我打发出去了。”
“我要他给我穿衣服。”
辛羑不说话,只将衣服打开往我肩上披,我只得身体前倾将被子挡在胸前,露着背,伸了胳膊配合他,让他给我手塞到袖子里,一边穿一边说:“怎么你这么讨厌他,以前谢慕也不喜欢他,但是我喜欢,谢慕就不会把他赶走的。”
“我不是讨厌他,只是下人该守着本分,不说他是个男人,就算是个侍女,你要跟她好的往一张床上睡,那也不能成。”
“你也这样脱我衣服。”
“我是大夫。”
我慢吞吞说:“大夫就不是男人了吗?你还是和尚呢,哪有和尚这样脱女人衣服的。”
我穿好的底衣系好了带子,不打算下床,也就没有穿外衣。
辛羑只笑,没有跟我继续说,拥着我,手拈着一朵洁白的茶花递到我鼻端:“香不香?”
我深深嗅了一下,灵魂肺腑都被溢满,说:“香。”
“我不明白。”
我想起他昨夜说的话,他说,无论我做什么,他会帮我。
“陛下待你恩情不浅,你本没必要为我费这么大心思,你不姓谢,你送了我阿兄离开已经够了,就算你不做别的,我也会喜欢你感激你。”
就算辛羑没有帮过我这么多次,我仍然会喜欢他。
就像我在宫里见他第一面那时那样的喜欢,并不指望他也喜欢我为我做什么,只是看到他就很高兴,情不自禁想抓着他跟他说话,就算有时候他说什么我听不懂,但还是喜欢听。
或者坐在旁边看他说也成。
我在宫里没有见过他那样的人,笑的温柔又善意,一看就是个好人,又生的那般好看,性子又那般自在,从来没有受过半分拘束,好像不属于那地方。
辛羑含笑:“不是你说的我有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