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上次他带我走时胳膊受的箭伤,我非但没有表示过问,还发疯一般坚持要跟谢慕走,对他大喊大叫,甚而谢慕也跟他拔剑相向。
我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当时说不出,过了那会就更说不出了。
我只能张口小声道:“对不起。”
我侧过头去,和他面对,伸胳膊搂住他脖子,将脸贴上去。
我亲了他嘴唇一下,有些湿热,我仰头贴着他嘴唇不动,细细密密的痒意仿佛有蚂蚁在唇上爬动,辛羑抱紧我放回枕上,上身俯低下来,手掌住我手心贴在我腰侧。
嘴唇张阖着,小心的回吻着我。
“你不是出家人么。。。。。。”
辛羑额头抵着我,微微抬了下颌,抿了抿嘴唇,他的眼尾有一抹醉红,低笑:“也是。”
我手搂到他腰上要抱住他,将他身体拉近,想要靠近他的体温,辛羑半身覆盖着我,手绵绵密密的抚摸我腰际,他冰凉的手探进衣服触摸到我皮肉上。
我突然一阵哆嗦,想起了什么。
顿时呆住。
我搂着辛羑的手渐渐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辛羑抚摸着我脖子吻着,我觉得自己眼前全空,听见自己声音发颤:“我想起阿兄了。。。。。”
我没有一时一刻能忘了他,白天想,夜里想,时时刻刻想,想的睡不着觉,想的要疯了。
无论我怎样回避,告诉自己放开他,放开他我才能不疯,才能不至于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崩溃,才能撑着在没有他的时候独自活下去,无论我怎样刻意不让他出现在脑子里,他还是在那里,只要我稍一松懈,便会从脑中活过来,浮现眼前。
一瞬间便将我所有的防备击垮,再打回原形。
辛羑手顿了一下,刹时停住。
他坐了起来,侧身对着我,面朝着外面的帘子,垂眼默然,原本雪白的脸上已经是红的颜色,袍子的腰带松了,散散挂在身上,也未整理,一言不发。
“对不住,我失礼了。”他默默许久,终于开了口,这才低头系腰带。
我回竹西小筑,再见着辛羑,想起上次的事,便有些踟蹰愧疚,不知要怎么跟他面对,老远瞧着他,不敢迈步,辛羑却仿佛已经全然忘了有那回事,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唤我近前,同我照旧说话,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柔的笑意。
我试着去摸他手,他也照旧既不避开,也不回应。
我心中稍安,总怕他不理我。
我同辛羑没有任何变化,赵倾隔三差五便来找我。整天小侄女小侄女的叫,带我看这个看那个,我对他总没好脸色,但赵倾全然无视,脸厚的直赛铜墙铁壁。
赵倾爱好跟着几个贵胄王孙一道骑马出游,往郊外射猎,爱往盛京最大的那家一品居的酒楼上去吃茶,那一品居的二楼基本就是给睿王爷准备的。
我对这些贵公子的戏乐实在没有兴趣,觉得还不如直接学刘梁公子斗鸡还来的爽快,但赵倾没事就要拖着我一道,他的友伴是一个太子,一个太子少傅顾和顾大人,那位太子殿下隔了十里都能嗅着一股诡异的冷气,那位顾和顾少傅,说话行事跟赵倾一个德行,一不正经二不要脸,一张好脸人模狗样,嘴里没一句老实话。
唯一有点好处是我跟赵倾学会了骑马。
丁香的气息缭绕满院,我和辛羑正簇案坐着,他给我弹琴。
暖风送香,紫色的花枝不时在眼前晃漾。
我挨着辛羑的胳膊,让他给我继续弹那首长相思,已经弹了三遍,辛羑要换支曲子,我不许他换,正说笑着,突然有下人来报:
“袁州的人回来了。”
我好像很久没有听过关于谢慕的消息,几乎有些意外到以为听错。
离谢慕离开盛京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上回被赵免激得身上的病大发作一场,呛出血来,养了半月,身体却意外完完全全好了,原本颈项伤处时时的幻痛也完全不见。
辛羑说的,一点病根也没留下,还得多亏了赵免。
我迅速站起来,膝盖往前一去,几乎撞翻了琴案,我顾不得疼要抢出去,辛羑一把拉住我,将我肩膀按回去:“别激动。”又吩咐下人:“已经到了?带他来这里。”
我挣开辛羑的手要迈步,门人已经领着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汉子过来。
我住了脚,也不认得人,只抢过去估摸着乱叫,“原叔,”
那人稳重,不理我叫唤,直接饶过我,只上前先向辛羑施礼,“少主。”
我锲而不舍又从原叔后头跟上追着问,辛羑已经一颔首,原叔这才转身立定,看到我,又是拱手作礼,我不耐这个,直接打断,径自问道:“我阿兄怎么样?”
“回公主的话,属下走的时候侯爷还在病中,路上赶上追兵,受了点伤,又染上了风寒,途中耽误了两个月休养,袁州来人接应,已经安全到了,现在在袁州军中养伤。”
又转向辛羑:“不出少主的预料,延阳关早有伏兵,属下按少主的意思,到达延阳关前便折返,回到邯川,将追兵南引,然后才咱们才悄悄从西进,那伙人应该是以为咱们改走了水路,顺水追去了。”
辛羑点头道:“回来的路上可还干净罢。”
“少主放心,属下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辛羑笑:“这样便好,免得多生事端。”
原叔上前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递给辛羑:“公子有书信。”
辛羑握着信封道:“一路辛苦,下去休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