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隶属于叶氏不同派系的人,为自身利益吵得不可开交。
眼见他们吵了半天,什么都没吵出来,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轻咳一声。明明声音极轻,却如炸雷般响彻众人耳畔。
檀郡叶氏高手虽多,大宗师却只有两位,一位坐镇皇宫,保护皇帝安全;一位留守家族,唯有重大事务才会出面,如今留守叶氏的,便是这位老者,是以一时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墨老轻轻颌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方道:“你们的私心,实在太重了!”
这句话很是公允,却太过不留情面,之前争得面红脖子赤的人纷纷觉得脸上挂不住,却碍于对方乃是檀郡叶氏年纪最长,修为……之前也是最高的大宗师级人物,不好公然反驳,也没办法下黑手使绊子。毕竟对方一生潜心修行,无儿无女,修为又到了这种程度,若非挂心家族,便是无欲则刚的典范,实在没什么缝能叮。
“涛小子一句话都没说,你们急吼吼地吵什么?”无视他们的心情,墨老先对族长点了点头,便望着叶涛,很是直接地说,“听他们这般争执也无甚意思,你是什么想法,琼儿是什么态度,直说了便是!”
叶涛哂然一笑,淡淡道:“琼儿自是信心十足,我却略有些忧虑,便对萧骁生母多方打听,发现对方乃是南越国人。也难怪这两年,大魏的破虏将军无视家族在政坛青黄不接的压力,硬是隐居庄园不出,饶是族长心急火燎,也见不到他的人。”
能列席此地的,没有谁是笨蛋,听他这样一说,很多人眼睛就亮了。
叶涛提到的破虏将军不是别人,恰是率水师攻打南越国七年,最终将之攻破的王原,出身兴安王氏。而兴安王氏全族九成九的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徒,与佛门圣地“转轮宗”走得很近,王原更是转轮宗宗主的俗家弟子。
没等众人多转些心思,就听见叶涛幽幽叹道:“这位绝世强者的手下,哪怕全是昔日南越的王侯将相,在大魏,归根到底也就是个草台班子,消息严重不足。估计刺杀了好几次,都只是杀了王原的替身,让破虏将军吓破了胆,托言修养,实则躲到转轮宗去避祸。说来也是,他的庄园恢弘华丽,何等显眼,怎比得上转轮宗真正的山门处于深山老林之间,位置隐蔽?”
国仇家恨,确实能够让一位绝世高手放下风度,进行没有品位的刺杀,更何况王原本性残暴,攻破南越之后,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接触过他的人,多半恨不得食其皮啖其肉。再说了,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天下乱象未显,复国兴许无望,那么先将仇人血祭死去的同胞,也算是快意恩仇。
听出叶涛的意思,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叹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对方往绝路上逼。
南越后人最大的短板,一是财力,二是人力。他们这些颠沛流离的复国者,哪怕再怎么牺牲奉献,都没办法在二十多年内进入排外性极为严重的世家权力核心,更无从得知这些“隐世门派”的机密。可对檀郡叶氏来说,再悠久的世家,再隐蔽的门派,祖先都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哪怕他们鲜少涉足政坛,在这一块知道的事情也不要太多,稍微找个机会,将转轮宗的所在地透露给南越后人,更是小菜一碟。
一个敢于对抗全天下,挑战社会秩序的绝世强者,若是知道仇人的所在,怎会不想手刃仇人?可转轮宗到底不是一般门派,它是佛门圣地,更是武林中少数的顶尖大派,纵无大宗师坐镇,却有三位宗师联手对敌,威力与大宗师相比亦不遑多让。只要这人敢去闯山,无论是否击杀王原,都会遭致转轮宗不死不休的追杀,若他能成功杀了王原,倒是更好。
盖世勇武,如同鬼神,想杀谁就能杀谁,无可阻挡的刺客,谁人不惧怕?只怕到那时候,天下还没乱起来,众多势力就先结盟,先将这人了结再说。若没了他的存在,萧骁不过一斗鸡走狗之辈,何足为惧?
“萧骁靠个人武力荡平障碍,得了天下,也必会沉浸在阴影之中,希望再无能以个人武力撬动天下的绝世高手出现。我檀郡叶氏纵然投靠于他,也远不如昔日自在,且以仙人后裔身份,屈就于一毛头小子,纵是为了家族延续,也让我极不自在。”见众人心动,叶涛慢悠悠地抛出这么一段话,“琼儿欣喜于对手的修为,希望与他来一场公平对决,若我只是单纯的武者,怕也生出此般想法。只可惜与个人利益相比,到底还是家族重要,所以咱们少不得卑鄙一番,在未决战之前……”把他往死里削弱了!
这一席话有理有据,由不得众人不服,但还有人心中不甘,想做垂死挣扎;“若,若世家知道杀不了他,与他达成协议,让他杀了皇帝呢?”
叶涛闻言,朗声笑道;“你当真以为他没脑子,能被那些‘雄辩之士’给糊弄过去?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黄粱一梦迷心智
家族高层的几次争锋,位处暴风眼的叶歆瑶都全然不放在心上,她的生活一如往常,平稳规律到近乎枯燥的程度。
调养气血,壮大内息,滋养灵魂……不同于讲究速成的魔道功法,道门正宗功法如涓涓细流,浸润至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寸,打好根基,循序渐进。若无十分之耐心,根本无法在求道一途中有什么成就,千百年都这样过来,自然不在乎区区几百个日夜。是以叶歆瑶日日花费七个时辰做着基本的功课,余下的时间则用在对未来的各种准备,对外界稍稍的了解,以及短暂的休息上,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