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退兵,西梁帝松了口气,早朝时,夸奖了穆云兮一番。
满朝文武竟列出了他的罪状,以陆恒为首的官员,将赫兰郡太守邹来福的死因归咎到穆云兮身上,要惩治他斩杀朝廷重臣之罪。
只有些许的不同声音,替穆云兮申辩,邹来福并非殿下所杀,请皇上明察。
“皇上,邹来福是我西梁的能臣,赫兰郡曾是一片荒芜,他接任太守以来,勤勤恳恳,将赫兰郡从几百人的小镇,发展成几千人的大郡,此等功劳在我西梁是头一件,皇上还钦赐嘉奖,如今无辜枉死,还望皇上给他一个公道,免得寒了老臣们的心。”陆恒言辞恳切,痛心疾首,仿佛邹来福是穆云兮杀掉的一般。
其他官员附和的不在少数。
顾御史抬头看了一眼西梁帝,没有说话。
陆恒见他没进言,以为他是被安家惨案震住,继续道,“邹太守是我西梁的一股清流,很多年轻官员都以他为楷模,这件事若是皇上不严惩,传出去,天下士子谁还敢真心的为西梁出力?”
这句话说得尤为严重。
若西梁帝还跟当年一样英明睿智,他就知道,不是邹来福的死让文武百官不敢出力,而是这些年他对门阀的纵容,让他们做大,只看到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国家死活,这个时候的西梁,真正出力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穆云兮便是其中之一。
今非昔比,西梁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常年
服药,让他的神智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损伤,对事情的判断也有些迟钝,满朝文武,都在斥责穆云兮跟邹来福的死脱不了干系,西梁帝坐在上面,看着底下跪着的人,神情有些恍惚。
陆恒越说越离谱,甚至将北魏与西梁的战事也推到了穆云兮的身上,说若是他一早跟北魏联姻的话,那就不会有战事,就不会耗费那么多的钱粮,也不会牺牲那么多将士,更不会有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
顾御史揉了揉眉心,反驳道:“陆侍郎这样说的话,未免有失偏颇,众所周知,北魏狼子野心,早就觊觎我西梁大好河山,就算殿下联姻,北魏帝还是会以各种借口攻打我西梁,还会令殿下陷入囹圄……”
顾御史还未说完,陆恒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顾御史有这时间在这批判老臣,还不如派人去寻回公子,他可是带着我西梁的希望跑路了,难不成,顾御史也想染指皇位?”
顾御史气得甩了袖子,“这是两码事,陆侍郎混淆视听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陆恒得理不饶人,“老臣一心为西梁,不像有些人满嘴的仁义道德,真到了正事上,做的比谁都绝。”
“你……”顾御史被陆恒气得手都哆嗦,“岂有此理!”
安家的事,始终是横在顾家与西梁的一根刺,被陆恒这么公然挑出来,西梁帝的脸阴沉下来,“都住嘴!你们就知道在朕的面前吵,战事起
的时候,你们一个有主意的都没有,现在一个比一个有气势,你们是想气死朕吗?”
文武百官忽的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臣等惶恐,万不敢有这想法。”
太子穆云杰却因为地上的毯子绊了一下,比众臣慢了一拍,跪的晚了,西梁帝那饱经风霜虽然不再犀利,却依旧充满威严的目光往他的方向看去。
穆云杰身经百战,经过无数次内斗的淬炼,此刻被西梁帝的目光一扫,还是忍不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父皇恕罪!”
许久西梁帝才将目光移开,那一刹那,众臣好像看到了昔年皇上励精图治的场景,那饱含锋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等他们再去看的时候,西梁帝的目光依然恍惚,仿佛那一瞬是他们看花了眼。
穆云杰却知道,那一刻,西梁帝真的动了杀机,虽然他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他却总感觉,这个位置他随时都会失去,父皇心里的人选,始终不是他,所以,那个人必须得死!
他悄悄的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王丞相,王丞相低下了头。
大殿上,一片寂静,众人在西梁帝的威压之下,大气不敢出一声,良久,西梁帝才抬手,“都起来吧,传朕旨意,着穆云兮立即回京,将雁门关所有事物移交,中郎将云飞即刻启程,驻守雁门关。”
顾御史抬眼瞄了一眼西梁帝,皇上终究是老了,这云飞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守城尚且困难
,更何况是雁门关!
王丞相也有同样的疑虑,考虑到穆云兮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腾不出手来操心雁门关的事,只能暂且放下。
穆云杰听到穆云兮要回来,心里开始谋算着,以后的事情,无暇理会雁门关,对他来说,守住眼前的位置,比雁门关更重要。
大皇子穆云朔抬头,望着高处的龙椅,似乎嗅到了即将到来的血腥,穆云兮,你终于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