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好吃的来了!”
惜夏雀跃着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这是夫人让吴管家专门去给您买的,四喜斋的蜜饯龙眼、鸳鸯卷还有果酱金糕,四喜斋您知道,那门口的队啊,且有得排呢,吴管家这可是一大早就去了的。”
惜夏将糕点一一摆放在桌上,红黄蓝绿地铺满了小半张桌子,浓郁的香气散发出来,煞是诱人。
正在身后替沈若初梳发的知秋替她用发钗松松挽了个髻,便扶着她来到了桌前。
“小姐,这些平日里确实是难买的,看来夫人心中还是十分关心小姐的。”
关心?
哪家的母亲会在自己女儿食积大病之后又为她买来这许多油腻黏韧的甜食?
沈若初仿佛又回到那间阴冷的柴房,寇氏的那两个毫不留情的耳光,还有她站在河边露出的冷漠的笑。
她年幼时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寇氏亲生的,因为寇氏对她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偶尔流露的厌烦。
这样的疑惑,她也曾宣之于口,对自己的哥哥沈景煦。
然而大哥却是一口否定了她的揣测。
“这怎么可能呢?若初,我虽只比你大三岁,但母亲当初怀着你时我是有印象的,母亲怀胎十月直至你出生,我还记得当时抱在怀里粉粉嫩嫩的那一小团,你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生的?”
“那她为何对我如此不喜?”沈若初百般不解。
沈景煦目中涌出愧疚。
“或许因为你是
女儿身的缘故,若初,母亲她只是有一些守旧,是我将本应属于你的那份关心抢走了。。。”
也正是因此,沈景煦一直以来,对沈若初都十分疼宠,似乎是为了弥补她。
可事实上,沈景煦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也丝毫不需要对沈若初有愧疚之感。
因为沈若初凭直觉,能够感觉得到,寇氏对沈景煦是很好,却也远远没有到了把属于两个人的宠爱都给了他一个的程度。
也或许,寇氏天生就是个对子孙儿女没什么舐犊之念的人。
可在前世,她对后来嫁进沈家的江落雪还有她和大哥的孩子好到匪夷所思,就连沈家家主沈志彬都有些看不过去出言提醒她,沈若初才是她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
唯一的解释也许就是,寇氏并不善于表达对自己子女的爱,而对江落雪的好,无非是对于沈景煦的爱屋及乌罢了。
至于对沈若初,她最多表示爱意的方式,便是命人搜集全城各处的美食饕餮送来给她罢了。
放在以往,沈若初早已抛开对母亲一闪而过的幽怨大快朵颐了。
可今日,面对着这精致诱人的甜点,她却并无半点胃口。
“我食积未消,眼下吃不下东西,既是母亲的心意,你们便把它分了吧,别浪费了到时候传出去便是我不孝了。”
这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怪异。
说完,她起身便走到院里去,打量起隐月阁--这座自己生活了这么几年的院
子来。
惜夏还想再说什么,但知秋使了个眼色给惜夏,二人便都没再说话,小心翼翼地将一碟碟点心收起来拿了出去,招呼着院里的人一起过来分发了下去。
“知秋,我怎么觉得小姐从这次病愈醒来之后就有些怪怪的,哪里都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惜夏把一颗蜜饯送进口中,腮帮子便鼓了起来。
知秋想了想,道:“许是因为小姐在病中时,夫人不曾来看过一眼,小姐有些伤了心吧。”
也是,这普天之下,有几个母亲能在自己亲生女儿生病的时候不闻不问,只顾着给自己的儿子相看亲事的。
沈若初一连病了几日,也就只有老夫人和大少爷真心实意地过来探望过她,奈何老夫人年迈,大少爷又毕竟身为男子诸多不便,总归不能事事亲为,好端端一个大小姐,倒像是个没娘的孩子一般只得处处靠着下人照顾。
“要说咱们大少爷如今也还不满十五,夫人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些。再说咱们小姐也是她的孩子,夫人实在是太偏心了!”
惜夏向来心直口快,沈若初以往也甚少对她进行约束,故而在这隐月阁里,她一直都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知秋虽觉得惜夏说得有理,却没附和,只是面带心疼地朝着沈若初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沈若初已经回过身来朝着她们走过来。
“你们随我进来,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看着知秋将门窗关闭,沈若初
心中略感欣慰。
知秋一向谨小慎微,不像惜夏那般直言快语,倒是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站在她面前时,沈若初没有急于开口,而是静静地看了二人一晌。
前世,惜夏被卖,知秋被害,全是由于她这个做主子的无能,如今她不仅要保护好她们,更要教会她们可以自保的方法。
她先是看向了惜夏。
“惜夏,我大哥如今已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按照惯例,他那里也可以拨过去一个通房的丫头了,在他那里若是服侍得好,将来或有机会可以抬为姨娘,你可有意?”
惜夏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