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前的马匹精壮,而其衣饰极其华美,应是贵人之女。
她的眼神毫无慌乱之色,显然十分自信所带护卫会保护她的安全。
而马车旁围着的四个高大健壮的青衣带剑护卫,及远处多于黑衣人两倍数量的青衣人,亦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男性的气息越来越近,蓁蓁忽然回,冷哼道:“莫跟着我。”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不由一愣。此人与郑忽一样一身黑衣,身形却与蓁蓁相仿,手中举着的长剑,正悄然向她要害处插来。
“你……是谁?”声音微颤,她瞪大了一双蓝眸,似是呆住了。衣袖却出其不意一挥,一枚箭头闪着寒光凌厉地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神色一凝,举剑的手豁然向上一抬,“当”的一声击飞了箭头。
此人武功极高,借着长剑之力,箭头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如一条闪着金光的彩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马车上的少女。
青衣护卫见此,腾跃而起,“刷”地举剑迎了上去。然而箭头仿若早知如此,刁钻而得意地穿过四把剑的小小间隙,带着一颗火热的心,急切地去亲吻马车上那个美丽的少女。
一个黑影如苍鹰从天而降,在箭头与少女仅隔一横掌距离时,闪着寒光的长剑击飞了自作多情的箭头。
少女吓得脸色苍白,瞪大滚圆的黑眸,墨黑的瞳仁紧缩,红嘟嘟的小嘴半张着,一副震惊表情。
“刀剑无情,贵女应下车躲避。”
低而磁沉的男声,带着冷冽的气息传来。随即,那黑影一闪,像只大鹏般跃在了一株松柏顶上。
四个护卫显然训练有素,见有人解了主人生死之困,立即两两一起挡在马车一侧,成为高大的人墙。
这片松柏林内,偶尔有几棵柳树或槐树,因其生长快,树的形状相比松柏,便显得格外高大粗壮。马车不远,便有一棵空心古槐,五六人方能合抱,树冠阔大,与松柏的树枝相叠,树叶密密层层遮住了阳光,虽然阴凉了些,但恰可成为庇护处。
那少女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护卫们以人墙的方式保护着她躲到了这棵粗壮的古槐后。
击飞箭头的黑衣人,本是欺负蓁蓁手无武器,挥剑步步紧逼,欲尽快脱身。
不料蓁蓁衣袖中红绫一出,形势立刻大变。他挥剑想砍断这灵活的红绫,心到剑到,红绫非但未曾有任何损伤,反因携着内力,而令他的剑卷了刃。
黑衣人大惊,初因蓁蓁身形娇小和手无兵刃而起的轻忽之心瞬间消失,他凝了凝神,全心全意投入了与蓁蓁的打斗之中。
蓁蓁与之交手便知此人功力绝不在她之下,本想求助郑忽,但他方才现身救了车内少女之后,便不知踪迹。而她,因黑衣人的凌厉招数,此时根本无法分心寻他,只能全身心投入战斗中,奋力挥舞着红绫,缠住那把变幻莫测的长剑,脑中一面飞旋转,如何取胜。
幸而她轻功稍胜一筹,八九招后,蓁蓁身形一动,红绫旋了几个圈飞到剑尖之上,然后,沿着剑尖向下而去。这明显着是明目张胆地抢剑,黑衣人眉头一拧,身形向后一倒,长剑从下面顺利脱身。
趁黑衣人舒了一口气的机会,蓁蓁如一片轻盈的花瓣,飘然落到了一棵柳树上。伸手之间,已经捋了一把柳叶。
黑衣人未料到蓁蓁突然抽身,他微一愣怔,旋即奔向他的目标——槐树后的少女。
在离古槐约十步远处,他只觉右侧有异物袭来,眸光一斜,见是一枚柳叶,冷冷一哼,随手挽了一个剑花,柳叶瞬间碎成无数小片,从空中如雨般纷纷飘落。
一个娇小身形无声无息而来,如同一只带刺的小蜜蜂,在黑衣人愕然于她的出现时,红绫如有生命的长蛇,悠然缠上了他的脖颈。
尽管剑势凌厉,然在红绫的勒索下,黑衣人憋得满面青紫,“啊……啊……”几声,随着长剑的落地,渐渐萎软了身体。
另一侧的打斗现场,在蓁蓁与黑衣人缠斗的时刻,青衣人与黑衣人胶着的场面,生了质的改变。黑衣人在挥剑时,不时遇到一点阻碍,而将剑撞歪的,居然只是一根根不起眼的细小松针。
青衣人本多,此刻见对方漏洞百出,自是紧紧抓住机会,逐一将他们刺伤,而黑衣人显然是豢养的死士,伤者见无逃脱机会,均咬破口中毒丸而亡。
唯有蓁蓁手下的黑衣人,因是呼吸困难而晕,未曾自杀。
四五十个青衣人向蓁蓁围拢过来。蓁蓁将唯一的活口交给了他们,示意对方先清理黑衣人口中之毒,再弄醒他讯问。
古槐后的少女在婢女搀扶下,和护卫的簇拥中,袅袅娜娜走了过来。
她美丽灵动的黑眸微微一抬,那黑黝黝的两汪春水,泛着柔和纯净的光芒,衬得那从枝叶间筛落的、如金子般跳跃的的阳光,瞬间失了颜色。她在一棵高大松柏前停下,高挑纤细的身子对着松柏悠悠一福:“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声音婉转如百灵鸟儿一般,极是清脆动听。
“哈哈……贵女好眼力!”一声清朗的大笑,树上飘然跃下一个身形高大的蒙面人,那冷冽的双眸带着笑,可不正是郑忽?
蓁蓁悄然吐舌做个鬼脸,暗暗笑道:“嘿嘿,亲自经历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瞧那贵女羞答答的模样,想是喜欢上了郑忽,等回去了,我且逗他一逗。”
“敢问郎君何方人氏?去往哪里?若是同路……小女子心可安矣!”
轻轻柔柔的声音,如春风拂过,又如缓缓而过的清泉,入到耳中,极是动听。
机会来临的刹那,蓁蓁毫不犹豫向前跨出一步,拱手施了一礼:“呃,贵女,我师兄近日无事,不妨由他护送贵女一程,如何?”
眼风悄然瞥过郑忽,却见他听闻此语,微眯了眼睛,冷冷瞪她一眼:“青林,莫胡说!”
拢起耳边一缕碎,蓁蓁毫不在意地回瞪郑忽一眼,再次对那少女道:“贵女尽管与我师兄先行,待我回去和师父说一声,师父通情达理,自会同意。贵女但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