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郑忽厉喝一声,蓁蓁慌忙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缩着身子一面倒退一面道:“师兄,你等着,我去同师父讲。”
故作惶恐的她,心内甚是开心,转身便欲离去,见郑忽目光冷厉如剑,知他气得不轻,忙调皮眨眨眼睛,道:“师兄,贵女的人未必懂得如何令那死士开口,你经验多,且帮他们一帮。”
话未完,人已如如一只轻盈的燕子飞跃而去。
少女袅娜行至郑忽面前,再次福了一福,双眸含情脉脉望他一眼,脸颊飞上一抹红晕,柔声问道:“郎君可否?”
瞥着蓁蓁的身影飞入那片院墙,郑忽无法拒绝美人儿的请求,冷峻双眸浮上一缕笑意:“可!”
院墙之内,两个新收的爱徒离开不过一刻钟功夫,轮椅上的刘成如坐针毡,已在墙下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蓁蓁飞跃而下时,见到的便是一个焦躁的师父。
“师父,黑衣人是追赶一个贵女而来,青树帮他们制住了黑衣人,那贵女要青树护送他们呢。”她笑嘻嘻地凑到刘成面前,神秘兮兮道,“师父,我们要不要一起?如此,可免人怀疑。”
白眉一挑,刘成的烦躁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他原在地府内过着孤寂无聊的生活,最大的乐趣便是逗弄落入陈佗之手,与陈佗为敌的死士,如今重见天日,喜好热闹的他,立即喜笑颜开:“人多了才好玩儿!”
不过,重见天日的他,似乎特别信赖郑忽,眼珠一转问:“青树如何说?”
“他自是听师父的!”灿烂一笑,蓁蓁顽皮眨眨眼,“就看师父如何决定了。”
透过枝叶筛落的阳光落在刘成脸上,斑驳的光影随风摇晃,如同他的心,左右不定:“原计划今晚走……”
“有这两帮人在此出现,这儿亦不安全了,总之不能再等到晚上走,况且——”细细观察着刘成的面部变化,蓁蓁蓝眸一转,娓娓道,“依青林瞧着,那贵女似是喜欢师兄。他们郎才女貌,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是不是要成人之美?”
这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成功打动了刘成,他今生最大的期冀,也不过是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而已。
“既如此,青林,你去安排。”刘成的手在下颌前一抚,笑眯眯地似要抚一抚胡须,结果抚了个空,神情微微尴尬,只得将手移到光滑的下巴上,十分不习惯地摸了两下,方把目光向前院一瞥,“小心被前院的奴仆现。”
“知道了,师父。”随着充溢着快乐的声音,一道黑影已然越过高墙,倏忽不见了踪迹。
阴凉清爽的树林里,青衣人、黑衣人以及马车如同平地消失一般,皆不见了踪迹,唯余两匹听话的马儿,嘴里嚼着嫩草,优哉游哉围着一棵树转悠。
利落解开马的缰绳,蓁蓁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撇嘴道:“哼!戏演得比真的还真,我可服了你了!不想走,怎得又走了?!”
说完,她又对着林外空荡荡的道路白了一眼,手在自己脸颊上一拍:“青树,打脸了吧?你羞也不羞?”
拉着马儿,她随意编了一个调子,兀自小声哼唱了起来:“马儿哟,走喽走喽,跟着姊姊闯天涯咯……”
突然,一个高大健壮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斑驳光影落在他身上,平添了一丝诡异的神秘气息。
蓁蓁抬头一瞧,握着缰绳的手不由一抖,像见了白日鬼一般,陡然愣在了原地,到了嘴边的歌儿,硬生生闷回肚里,强强挤出一个笑容:“师兄……你……你……怎没走?”
一只大手在蓁蓁额头稍停,随即离开,戏谑的笑意浮上郑忽黑亮的眼眸,他挑眉嘲弄道:“哟,额头不热呀,怎会胡话连篇了?”
脸颊如同火烧一般,蓁蓁理亏地低下头,闷闷瞥了自己脚尖一眼,又抬起头,娇娇柔柔问道:“师兄,你莫不是听错了?”
见蓁蓁满脸通红,虽尴尬却厚着脸皮强自辩解,郑忽毫不留情地补了一刀:“青林,谁戏演得好?谁又打脸了?”
蓁蓁脸色更红了,简直像要滴血一般。斜眸盯着郑忽,嘟起樱桃小嘴儿,一跺脚,翻了个白眼道:“我说的是我自己,这样你可满意了!”
说完牵了马就走,两匹马儿甩着马尾悠然跟上。
沉磁的男声不依不饶地在身后传来:“青林,师兄十分好奇,你怎么演戏了?又怎么打脸了?”
“与你有关系吗?”冷冷地回应。
“师兄只是好奇……”探究的语气。
一记白眼袭来:“好奇害死人,没听说过么?!”
“……”
两根缰绳陡然向郑忽面上甩来,他飞身一跃,于空中接住了缰绳。等他平稳落地,哪儿还有蓁蓁的身影?
此时此刻,蓁蓁已然越墙而过,翩然来到了刘成身边。刘成自得知外面已无威胁后,不再焦躁,此刻更是气定神闲。
蓁蓁面色淡然扶住刘成的椅背:“师父,青树未随那贵女离开,牵着马等在外面,你先过去,竹椅我来拿。”
风吹起刘成脑后的白,凌乱地在风中飞舞:“青林,青树有没有告诉你,下一步是追随那贵女,还是帮师父找寻师娘?”
十年未出世,他对外边的世界,不知为何,莫名存了一份畏惧。
而他表现出来的这份莫名畏惧,又成了蓁蓁的希望:“这个……即便追随贵女,师父,也可以一路找寻师娘。或者,师父随我离开,我自会安排人四处打探师娘下落,如此,我们也算是给师兄与贵女制造相处的机会,两全其美呢!”
蓁蓁脸上绽开的灿烂笑容,扫清了刘成心内的阴霾,他思索片刻,便欢悦起来,眨眼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