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将药粉弹在君铭宸身上,为什么君铭宸没有中毒,反倒是君老太婆沉睡不起?”
“暮雪不知,我那药唯对体虚之人方可见效,自然便只令君老太婆中毒,那君老太婆中了我的毒,怕是要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躺个一两年了,我厉害吧?”
“妖孽!”
“暮雪这是夸我吗?”
月华如练,寒照长夜,在地上照映出两道长长的身影来,随着两人脚步,影子斑驳明暗,交错重叠,虫鸣窸窣,静夜中有嬉笑怒骂声传来,搅乱了如水夜色。
暮雪回到摄政王府时,东方天空已
经出现淡淡的青光,一夜倏忽而过,她依旧从东墙的窗口跃进屋中。
馨瑶坐在屋中的八仙桌旁,她已经焦急地等候了一夜,脸上此刻全是焦虑担忧,感觉眼前光线一闪,她抬眸望去却见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可不正是她家失踪了一夜的小姐吗。
馨瑶一下子跳起来,上前便抓了暮雪的手,道:“小姐去了哪里,担心死馨瑶了。”
见在屋中暮雪也不意外,甩脱被她扯着的手,自行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翘了高跷腿,便伸手自执起茶壶,仰头对着壶嘴咕咚咚就是两口猛灌。
馨瑶整个愣住,站在那里有些愕然无语地瞧着自家小姐。
暮雪身上那件新娘喜袍早被她改动了,宽大的水袖扯掉,撕成了红布条扎缠着小臂,原本拖曳在身后的长长裙裾也已被撕掉留下一圈长不至臀,参差不齐的裙边儿,下头两腿上红色绸裤同样用红布条裹着小腿,她穿着这样一身不伦不类,乱七八糟的衣裳翘着腿坐在那里,拎着茶壶仰着头往嘴里灌着茶水。
可令人怪异的是,馨瑶瞧着竟丝毫不觉着自家小姐粗鲁,只感潇洒随性,可这样的小姐也太陌生了些,她瞪着眼瞧了半响,直到暮雪解了渴放下茶壶,随手抹了唇角的茶渍,馨瑶才回过神来,郁结地道:“小姐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亵裤是不能穿在外头示人的,这……小姐这样若是叫哪个男子瞧
见,这以后小姐还怎么嫁人啊!小姐这样去了哪里?不曾碰上什么人吧?”
馨瑶啰啰嗦嗦地问着,暮雪翻了个白眼,决定打死也不告诉她,自己今夜就是穿着这身衣裳不仅和个男人呆了一夜,还免不了搂搂抱抱了好几回。这事要是叫这固执又迂腐的丫头知晓,多半得天天在她耳边逼着她嫁给陌殇那流氓不可。
方才陌殇瞧见她穿成这般也没像馨瑶这样大呼小叫啊,人家连提都没提一句,鉴于此,暮雪又发现了陌殇的一个优点,这厮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貌似还不错。
她想着抬手掏了下耳朵,双手交叉冲馨瑶比划了个停止的手势,道:“我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见她这般敷衍态度,馨瑶还欲再言,暮雪一个凛冽的眼风扫去,馨瑶登时张口无言,又闭了嘴,脸色也蓦然有些发白。
暮雪却并未安慰她,她得叫这丫头知道分寸才行,她可不想身边跟个管家婆。
馨瑶呐呐不语,咬了咬唇,也不敢再探究暮雪晚上去了哪里,只道:“今夜青王殿下来府,寻到了这里,见小姐不在,面色很不好。本来奴婢还担心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儿,急的不得了,青王殿下却说小姐是自行离开屋的,奴婢这才未曾将小姐失踪一时报给老爷。后来老爷听说青王殿下来府,便也赶了过来,陪着青王殿下在花厅中等了小姐一夜,两炷香前见天色不早,王爷和老爷
还要早朝,王爷才离开这里,只是奴婢瞧着王爷走时面色很是不善,面色都发着青。”
轩辕修筠在摄政王府等了她一夜?闻言暮雪唇角讥诮地挑了下,却道:“房间可曾收拾好了?”
馨瑶一愣,待暮雪瞧过来,她才忙回道:“小姐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
暮雪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回去睡觉,困死了……”说话间她人已出了屋,竟是对轩辕修筠等候一夜之事听而不闻,直接无视。
馨瑶怔怔地瞧着暮雪的背影半响都回不过神来,她原本以为小姐听到青王殿下在此等候一夜会高兴或伤悲,总之定是要有所反应才对,怎么小姐可以如此淡漠无视?
她越来越不懂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