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会子南宫暮雪极有可能正和轩辕逸筠那个不安好心,处心积虑的男人呆在一起,陌殇便觉着浑身不舒服,只后悔昨日不该一时冲动离开,还一去这么久不返,这才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他双眸眯了眯,当下也不再耽搁,沉声道:“备马!本庄主这便也去御林苑,哼,非得将那女人逮回来不可。”
陌殇言罢,玉麒玉麟不敢怠慢,忙应声,一个前去准备马匹,一个却是要给陌殇拿件干净的衣物来换过,一炷香后陌殇已重新换了件白衣,纵马也向着御林苑疾驰而去。
御林苑,暮雪和莫鸿雪赛过一场转回,也不知是莫鸿雪有意相让,还是他原就只在游玩,未曾认真对待赌局,总之是暮雪先一步回到了起点。两人正笑闹,那边却有一群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和贵女们驰马而来。暮雪并未在意,瞟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可身后马蹄声渐进,接着却响起一个娇蛮的声音。
“大胆雪月郡主,见到本宫竟敢装作没有瞧见,拒不行礼,你可知罪!南宫暮雪!”
“不是说这御林苑会有汗血宝马吗,怎都没见,你莫不是骗我的吧?”暮雪正和莫鸿雪说着话,听闻身后传来斥骂声,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直到身后又响起气急败坏的喝声,有人喊出她的名字来,她才反应过来,想起那雪月郡主说的是她。
挑眉扭头,却见一众贵公子贵女簇拥着一位少女
,那少女穿着一身银红色绣七彩云霞的骑装,束着堕马髻,擦着赤金牡丹花开的发簪,杏眼樱唇,柳眉桃腮,此刻正手握一根缠金马鞭指着暮雪,怒目而视。
此女乃是丽妃所出的明月公主轩辕纾筠。丽妃育下此女后,血崩而亡,轩辕纾筠便由顾皇后养在了身边,皇后倒是颇爱此女,将其视为己出,明月公主自然也和皇后所生的轩辕修筠感情要好,如一母同胞所出一般。英帝子嗣并不多,除了轩辕逸君和轩辕修筠,便只剩下两位皇子,三皇子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只年夜宴上才能一见,五皇子今年才只有七岁,其余皇子皆夭折。而公主却只有轩辕纾筠一个,又养在正宫,故而自然极为受宠,如今明月公主已年过十七却仍待字闺中,实因英帝和皇后皆不舍其早早出嫁,也是觉着兰蒂圣域的青年才俊无一能配得上这天之骄女。
轩辕纾筠受宠自然骄横,以前她便没少为哥哥轩辕逸筠打抱不平,对废柴兼愚蠢的南宫暮雪冷嘲热讽,各种捉弄,如今因暮雪之故,致使轩辕修筠到此刻还躺在青王府中卧床养伤,受尽耻笑,轩辕纾筠见到暮雪蓄意找茬自然也是不难理解的。
暮雪回头,见轩辕纾筠马鞭都快甩到了自己鼻子上,瞳孔缩了下,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君明珠,目光扫过其身后诸多贵女贵公子们,倒是发现了不少熟面孔,这跟着轩辕
纾筠的可不乏之前欺负过本尊的人呢。暮雪扬了下眉,未语。
见她如此,轩辕纾筠尚未如何,倒是白雨凝迅速策马窜了出来,恨声道:“南宫暮雪,你这贱人,不仅阴狠歹毒,竟敢目无尊卑对公主殿下无礼,简直是罪该万死!”
暮雪闻言目光淡淡一转落到了白雨凝身上,红唇轻翘,却扬声笑了起来,道:“哎呀,这蓝天白云,鸟鸣马嘶,原本好不美景若画,偏就有狗吠乱景,真是叫人扫兴。”
白雨凝听暮雪骂自己是狗,登时俏脸涨红,恼羞成怒,尖声道:“贱人,你骂谁是狗!”
暮雪含笑,撇嘴道:“狗呢,虽说是畜生,但却最会瞧主子眼色,这里谁狗仗人势,我便在骂谁是狗喽。”
白雨凝不过小小五品官中女儿,如今却敢指着摄政王府嫡女的鼻子叫嚣,自然是仪仗轩辕纾筠的气势。暮雪一句话令得白雨凝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而后头不知那位小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雨凝的脸色便彻底绿了,她不甘受此羞辱,又欲再言,暮雪却驱马逼近,盯视着她,道:“和狗一个习性,真真是侮辱了那忠厚护主的狗。”
白雨凝被气得浑身发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暮雪却又扬眉道:“呵呵,本郡主不分尊卑?你白雨凝见到本郡主就破口大骂,若说不分尊卑,罪该万死,只怕你白雨凝认了第二,这里还没人敢认
第一呢。本郡主阴狠歹毒?皇上刚刚封本郡主为雪月郡主就是为了嘉奖本郡主良善淳厚,看来白小姐自认比皇上更英明神武,识人辨人咯?还是白小姐觉着皇上他是糊涂昏庸之君,辨不出奸佞和阴毒来?不过既然白小姐口口声声说着本郡主阴毒,我倒也愿意听听缘由,敢问本郡主是杀人放火了呢,还是纵人行凶了,怎么就担上了这阴毒的罪名呢?”
暮雪一口气言罢,逼问地白雨凝连连驾马退后,此刻才有还口之机,恨声道:“你害的夜府被满门抄斩,害的我夜哥哥身首两处,还装什么纯善贤良!”
白雨凝倾慕夜子月的哥哥夜子暄,如今情郎被抄斩,她心中恨意难平,此刻被暮雪逼地失了理智,这话便就脱口而出。
暮雪闻言却又扬唇,道:“哦,原来白小姐是觉着我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你的情郎所以就阴毒啊……”
暮雪声未落,莫鸿雪便率先没忍住笑出声来。一个不小心弄死了人家的情郎?将那夜子暄说的和弄死一只苍蝇蚊子一般,这女人的嘴巴能不能再毒一点,话能不能说的再嚣张一点!
夜家灭门了,夜子暄死了,白雨凝虽伤心,但却不会做殉情之事,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想着在这场盛宴上寻到如意郎君的,可此刻被暮雪一口点出她对夜子暄的情意来,今日她还寻什么良人?白雨凝面色惨白,双眼泛红,暮雪却依旧不肯
就此放过她,笑着又道:“可是,夜家灭门真的和我没关系呢,旨意是皇上下的,人也是禁卫军去抓的,刑部亲自监斩,白小姐先是认为皇上不能识人辨人封赏于我是为糊涂,后又公然质疑皇上昏庸无能残害忠良,为抄家灭门的乱国之人说话鸣冤,这可真是,啧啧……”
暮雪说罢,一人一马已经逼的白雨凝驱马退了好几步。
白雨凝万没想到她的几句真心话会被暮雪抓到大把柄反问于她,此刻她张嘴结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险些没从马背上吓得掉下去。
她哪里敢说皇上昏庸,糊涂无能啊,可南宫暮雪却抓住了她话中的不妥,此刻她想辩解都无从辩驳,见众公子小姐为恐惹事上身,也被按上谋逆大罪,纷纷策马不自觉地将她孤立了出来,白雨凝更是脸色煞白一片,豆大的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流。
暮雪见此,又逼近一步,蓦然冷下脸来,沉声道:“难道白家是想要效仿夜家也行谋逆乱国之举吗?!”
白雨凝听罢,想到夜家满门抄斩一事,又被暮雪冰冷如寒剑一般的目光盯着,不知为何就觉今日闯了大祸,白家真要效仿夜家被灭门抄斩,一时身子抖动如糠,在暮雪森冷的目光下,她竟然吓得两眼一翻直接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去。
跟着轩辕纾筠的众公子小姐原本是来看暮雪热闹的,此刻见白雨凝被吓得晕了过去,登时瞧向暮雪的
目光皆有些变了,不知觉中透出敬畏,脸上瞧热闹的神情纷纷收敛。
轩辕纾筠见此,面色一变,厉目瞥了眼地上的白雨凝,道:“没用!”
言罢,她抬眸瞧着暮雪,冷声道:“当真是伶牙俐齿,没想到昔日的结巴废物如今竟也能如此牙尖嘴利,倒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只是南宫暮雪,打狗还要看主人,就算她白雨凝是本公主的一条狗,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莫不会以为父皇封了你一个郡主,便可以连本宫都不瞧在眼中了吧?目无尊卑,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轩辕纾筠言罢,立刻便有两个腰粗膀圆穿宫装的老嬷嬷冲了上来,眼瞧着便要来拉暮雪下马,暮雪眸光一寒,尚未动作倒是莫鸿雪蓦然策马挡在了暮雪身前,双目满含戾气地盯向那两个嬷嬷,沉声道:“本公子看今日谁敢动手!”
他一身寒意,满目杀气,又是出了名的胡作非为,两个嬷嬷虽是有明月公主仪仗也不敢硬碰,登时便吓得后退了两步。轩辕纾筠气得俏脸微红,怒目瞪着莫鸿雪道:“莫鸿雪,你莫以为本宫不敢动你,你才因这女人被你父王禁足数日,如今倒又不长记性,难道想你父王再被弹。劾个教子不力,齐家不严,目无尊长的罪名,回去赏你一顿棍棒才长记性吗?!”
莫鸿雪却扬眉一笑,端坐马上睥睨着明月公主道:“我如何不用公主来管
,我为了暮雪妹妹便是被父王打死,那也是士为知己者死,我心里乐着呢。”
轩辕纾筠是英帝爱女,英帝从未想过叫这个女儿去和亲,用于政。治联姻,对这个女儿是真心喜爱,只想着在兰蒂圣域为其择一驸马,保爱女一生喜乐。而兰蒂圣域的一般贵公子,英帝自然也瞧不上,数来数去,也就觉着一品丞相府的公子和景王府的世子堪堪能配他这爱女。
而相比景王府世子君铭宸,英帝却觉莫鸿雪更为合适做驸马,驸马用不着多有能耐,莫鸿雪虽爱玩爱闹,但却不是个坏心眼的孩子,又嘴巴甜,得英帝圣心,故而英帝早先便曾想过将轩辕纾筠下嫁莫鸿雪。只是圣旨没下,英帝刚透了个气儿给莫丞相府,莫鸿雪便吓得连夜包袱一卷,跳墙离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