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腹诽着,见陌殇询问了啸风两句便沉默着没了言语,他的心里便再度不舒服了起来。他的主子是何等人物,何曾有过如此犹疑不决,小心翼翼的时候,都是那南宫暮雪害的!
“主子这次前来兰蒂滞留的时间太久了,娘娘体内的毒既已发作,也耽误不得……”魑魅试探地劝了两句,见陌殇微闭着眼睛却也不曾不悦,这才又道,“主子若是放心不下雪月公主便请雪月公主一起离开,倘使雪月公主不愿。那三个月后便是太后娘娘寿辰,左右七国都是要派遣使臣前往贺寿的。像玄凌使团在多日前便已出发,可否让属下安排下去,令兰蒂圣域派雪月公主前往贺寿?”
魑魅言罢,陌殇依旧未答,淡淡的月光从洞开的窗户透进来,随着外头树影晃动在他未曾易容的俊美面容上轻轻跳跃,无俦的眉眼本是风神疏朗,此刻却分明有几分郁色。
他何尝愿意此刻离开,何曾不想将暮雪一起带走,可此刻……实在不是时候,倘使叫她知道自己对她有所隐瞒,只怕那扇稍稍开启的心门立马又会紧紧闭上,将他隔绝在外,好不容易她说喜欢他了,可他却能感受到那女人的喜欢有多么的被动,不甘愿。
这女人便像是天生被拔除了情爱那根神经,她对爱根本不渴望,或是那份渴望被压制的太久,已经难以唤醒。他如今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触摸到了那
根神经,可偏此刻要离开。怨只怨以前他太过自负,不曾想到竟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一个能叫他动心,且着魔似的一见倾心的女人。
罢了,逼的太紧未必便好,那女人分明心有所怨,且由她喘口气儿吧,而他也该回去料理下该料理的事情,待一切清理妥当,到时候再抓她在怀,势不再放。
陌殇想着,蓦然起身,道:“三日后拿到了尹霜草便启程,准备一下吧。”
弑殇阁,暮雪从净房出来,一身水汽地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馨瑶梳理黑藻一般的长发,尹紫站在在旁边,清声读着落月从南方送回来的信,道:“落月有孕在身,所以这一路走的极慢,如今才刚到了灵州,但小姐吩咐的差事却不敢怠慢,这两日已着手安排了。”
暮雪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道:“回信给她,让她不必着急,以身子为重。”
尹紫应了,见暮雪没别的指示便往外室退去,谁知道刚退了两步便感一阵推力,直叫她往前跌了两步这才站定,尹紫大惊,回头正见陌殇身影挺俊自外室进来,自然地好像进的是自家寝室。
尹紫和馨瑶自然知道陌殇常来自家小姐的闺房,可他哪次来不是跳的窗户,今日竟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登时令尹紫和馨瑶愕住,有种自家小姐已然出阁的荒谬感觉。
见慕雪扫了眼陌殇,却是半句未言,馨瑶和尹紫愣过之后便也垂了头,陌殇
自然而然地晃到暮雪身后,馨瑶手腕一麻,通着慕雪长发的梳篦便脱了手,待她回神那梳子已被陌殇拿在了手中。
陌殇这完全是南宫家姑爷的做派啊,馨瑶一时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站着没动,直到陌殇不悦的目光扫馨瑶儿才不自觉地忙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眼见那翩翩贵公子站到了自己方才所站位置,举止自若地给自家小姐梳理着长发,而自己小姐竟还是一言不发,神态闲逸,馨瑶和尹紫一时都有些不知进退是好。
却于此时,外头夜色下突然传来了云板的叩击声,连叩四下,却是丧音。慕雪见馨瑶和尹紫僵着身子便扭头道:“出去瞧瞧,谁家出事了。”
馨瑶和尹紫如蒙大赦,忙应了一声前后出了屋。屋中静谧下来,慕雪也奇怪陌殇今日正门而入的举动,不由从镜中歪着脑袋打量他,见他神色未有半分异色,撇了撇嘴便不再多瞧,只当他是故意做给风尘逸和楚曦哲看的。
见陌殇松了梳篦抬手似要催动内力给她烘干长发,她转了个身,拉了他的手,道:“一会儿让尹紫来吧。”
陌殇挑了下眉,道:“小小内伤,早无碍了。”
慕雪却握着陌殇的手没动,眨了眨眼睛,道:“你今日有些奇怪呢……出什么事儿了吗?”
陌殇愕了下,随即心神一荡,涌动出欢喜来。他自觉并未表现出异色来,这女人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
的波动,倘使心中没他,又怎会如此敏锐,倘使不是关切,又怎会这般体察入微?
他脸上扬起笑意来,低下头将下巴搁在旖滟湿漉漉的秀发上,嗅着那带着水汽的芬芳味道,忽而觉地那发丝一缕缕都似透过贴肤之触而绕到了他的心头,她即便动上一根头发,他的心便有所感,因她一句话而喜,因她一句话而恼。
这种感觉很美妙,却也会令人不安害怕,尤其是对于一个习惯掌控自己所有情绪的人而言,这样打破自我,被他人牵引的感觉只怕并不让人愉悦,倘使位置对换,是自己处于弱势,被一个强者掌控牵引了自己的情感,想必也是慌乱抵触的。
这样的话,是否说明这女人越是抵触,便越是动了真情,无法抗拒于他?
这个想法令陌殇心头一热,他抬起头来,定定瞧着慕雪,尚未言,却听到尹紫的脚步声进了外室,接着她顿步,扬声道:“小姐,是景王府的君老太君过世了!”
君老婆子死了?暮雪闻言眸光微动,早先她随陌殇去景王府给君老婆子看病时,陌殇便给君老太婆用了猛药,君老太婆病是好了,且瞧着康健起来,但实际上却不然,一旦受了大刺激,便会一病暴毙。
看来今日君老太婆受刺激了,这老太婆一味宠爱唯一的女儿君艳芳,正是因为有她撑腰,君艳芳才能不可一世,这才使得暮雪在南宫府过着地狱般的日子
,如今老太婆和南宫宸皓竟同一日没了,这可当真是天意。
只是君家的人并非傻子,只怕事后能想明白是她动了手脚,又有君艳芳,君铭宸的仇,加之君家和轩辕修筠是一条船,只怕此刻已是恨死了自己,想必君家近来会有动作,得防范着些,南下之事不可再拖……
暮雪想着这些,一时倒是忘了先前的事,待回神时,陌殇却已运气将她一头湿发揉弄干爽。暮雪凝眉瞪他,陌殇却唇角一勾,道:“暮雪既心疼我,不让我妄动内力,我为何不叫暮雪更心疼两分?人家动了内力,这会儿心窝疼的慌,暮雪给我揉揉吧。”
暮雪闻言见陌殇一脸无赖,不让他动内力偏趁她走神和她作对,事后竟还没皮没脸的撒娇,又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房处,一副捧心西施的模样。暮雪登时便觉自己方才一定是瞧错了才会觉着这厮情绪低落,白了陌殇一眼,道:“就算是疼,也该是丹田疼吧,心窝疼?你倒真敢说!”
陌殇听罢却目光大闪,点头如蒜地道:“我方才说错了,是丹田疼,还是暮雪最心疼我,连这个都感同身受,快给我揉揉吧。”
他说着拉了她的手往下移,清俊的面容在灯光下促狭无比,一双眸子更是充满了邪恶光芒盯着旖滟。
暮雪的手被陌殇带着停在他的下丹田,在他的目光下她恨不能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暮雪揉的
真舒服啊……”
那声音入耳,暮雪抬眸瞧向陌殇,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眸,唰地一下不自觉涨红了脸,心里却狠狠地想,这男人定是故意的,故意说什么心窝疼,就等着她笨笨地提什么丹青呢!
四目相对,有暧昧的火花在晕黄的闺房中炸开,暮雪又抽了下手,无奈陌殇却按地极紧,她手心能感受到男人坚硬的小。腹肌肉,紧实而火热,像是里头沉睡着一头猛兽,正在她的手心下慢慢唤醒。
暮雪面上热度再升,想到尹紫还在外头更是头脑发空,到底露怯,施了个小小的反擒拿挣脱的陌殇,岂料她手好容易离开他的身子,还没完全缩回来,人已被陌殇打横抱起,接着他竟是大步往拔步床而去。暮雪吃了一惊,禁不住“啊”了一声。
听到外头尹紫脚步声动了几动,她忙又闭了嘴,瞪着陌殇,可陌殇显然是不肯顾念她的颜面,无视她的控诉,直接扬声道:“今夜不用你们伺候了,退下吧。”
再没有什么言语能比他这话更像此间男主人了,暮雪一急,欲喊住尹紫,陌殇已三两步到了床前,将她往床上一放,大掌已盖住了她张口的嘴巴,接着身子一跃一滚,躺在了大床内侧,空出的左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牢牢摁在了床榻上。
外头传来尹紫远去的脚步声,显是没听到她的吩咐便果真退下了,暮雪扭头狠瞪陌殇,那厮挑唇一笑,倒是
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