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了眼前这女人,不知从何时,她内心身处竟然怕了南宫暮雪,是啊,连母后皇兄都被这女子整的没有反击之力,她又如何斗得过。
想到自己是求了英帝半响才得以到南宫府来送御笔亲书的“忠义之家”匾额的,此刻却阴差阳错地辱骂了南宫暮雪,搅了灵堂,恐怕自己告状告到父皇面前也得不了好,还要受惩罚,轩辕纾筠身上最后一丝气力也散尽,竟有些爬不起来。
霜雪阁中,魍魉脚步轻快地进了西边的小跨院,兴冲冲地往东厢房走去。这里是陌殇住进南宫府后,临时整理出来的小药房。
他尚未靠近,躺在墙边紫藤树下摇椅上的魑魅便翻身而起,一个腾挪挡在了魍魉身前,拽了弟弟拉出了院子,道:“什么事儿又来搅扰主子,你难道不知道主子炼药时不喜被打搅?更何况,这回还是给皇后娘娘治药,若出了什么岔子,你还要命
不要!”
被哥哥挡了去路,魍魉却跺了下脚,道:“如今南宫姑娘的事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哥你快让开,前头灵堂闹起来了,倘使主子知道南宫姑娘吃了亏,或是错过了英雄救美的机会,叫别人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当了这英雄,我们才是要倒大霉!”
魑魅闻言,见弟弟急飕飕的,面色一冷,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又是她的事儿!咱们主子是何等人物,你口中那南宫姑娘又是什么身份,倒叫主子上赶着去充英雄?主子正治药,我说不能打搅就是不能!再说了,那南宫姑娘本事大的很,能耐强的很,谁又能给她亏吃?她不欺负人家就好了。”
魍魉自然也知道自前些日因南宫暮雪累的自家主子受内伤,他这哥哥便对暮雪意见颇多,觉着主子不值当为个女人至此,心疼主子。可他和哥哥看法却是不同,他瞧的出,自家主子是真喜欢南宫姑娘,也瞧得出主子是乐在其中,而且魍魉深信自家主子,凭借主子,南宫姑娘早晚都得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以后有了南宫姑娘陪伴主子,两人做一对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主子也便不会孤单寂寞了。
既是如此,他做下属的,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帮主子追女人,而且那么多男人都在围着南宫姑娘打转,可不能掉以轻心。
被魑魅拦着,他跺了下脚,道:“你懂什么,不管多有能耐的姑娘都会喜欢
英雄,南宫姑娘是没主子身份高,可谁叫现如今你家主子更喜欢人家一些,而非人家上赶着要嫁主子呢!”
魍魉说罢,也不和哥哥多争论便扬声大喊,道:“主子不好了,前头灵堂轩辕修筠和轩辕纾筠寻晦气来了!”
魍魉喊罢没片刻,东厢房门被推开,陌殇一袭青衫从药房迈步而出,魍魉忙快步上前,不待他相询,便将灵堂上发生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陌殇迈步往院外走,一面勾唇,道:“轩辕纾筠看上了风尘逸?这倒有点意思。”
经过魑魅身边,他脚步不停,却道:“啸风那里出了点小麻烦,你去处理下,事后不必再回轩辕城来。”
说话间陌殇已带着魍魉从魑魅身边经过,走得远了。
主子这是要遣自己走,不让他在跟前伺候着了,魑魅身子僵住,面色发白起来,魍魉随着陌殇走至月洞门,回头瞧了眼哥哥,心下轻叹了一声。
出了月洞门,陌殇才漫不经心地问道:“风尘逸到兰蒂圣域目的是什么,可曾查明?”
魍魉听到主子问起这个事情来,当即神情一肃,道:“正要禀主子,已经查到风尘逸此次到兰蒂圣域和紫薇阁的百年预言有关,具体紫薇阁预言了什么还未得知,但白子骏却果真在兰蒂圣域内寻找生于天历一百四十五年,六月初三且额上有凤形胎记的女婴,这样的女婴统共不过寻到了两个,两个女婴被送出兰蒂圣
域后却并未送回啸云去,反倒被秘密地杀掉了,此事做的极为隐秘,瞧着白子骏的行事,风尘逸当是极为重视这件事的。”
陌殇闻言面露兴味,蓦然他脚步一顿,目光也随之一锐,盯向魍魉,道:“你方才说天历一百四十年六月初三?”
魍魉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突然色变,但也不敢怠慢,忙道:“这个时间属下经过再三查探,不会出错,正是今年的六月初三那日诞生的女婴。”
“额上有凤形胎记……”陌殇低声喃着,双眸却已经眯了起来,目光有些沉浮不定。天历一百四十年六月初三,那日正是他初到轩辕城,遁着合欢花香寻到了南宫府弑殇阁后的那颗大合欢树。合欢香气有益于睡眠,他的睡眠并不好,尤其到了陌生地方更是极难入睡,那日他在那颗合欢飘香的树上补眠,却没想到竟会瞧到了一场好戏,更不曾想到会将心遗落到了那个浴火重生的女子身上。
当日那阁楼上,女人的闺房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啊……没有人,即便是修习了闭气功的高手,也不可能在水中小半个时辰还能不死,更何况也不会有人前后可以性情大变,心智大变到暮雪这种程度。加之他自暮雪那日醒过来后,几乎她的所有举止言语他都看在眼中,她的思想大异常人,她的举止总是古怪。所以昨日,暮雪玩笑说她是狐仙,他真就
信了。
其实,不管她是仙是妖是魔,他根本不在乎,可紫薇阁的预言……到底是什么!
如今啸云保皇一派也非彻底已被风尘逸打压下去,还在顽固地寻风尘逸麻烦,风尘逸此刻远离啸云,可见此事的重要性,他可以肯定预言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六月初三出生的女婴,定然便说的是暮雪。
陌殇面上掠过一抹暗色,道:“查清楚,紫薇阁到底预言了什么!”
听出主子的言语中有狠戾之色,魍魉不敢有片刻迟疑,忙躬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