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绪唾骂自己是个畜生,却也甘于做一个冒犯了她的畜生。
谢兰若擦拭过身子后,拢上了内衫,她草草地将衣物拾掇进包袱里,按捺不住心虚,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他的行军床边上,又一次蹲了下来。
那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有人紧迫地盯着她换衣裳似地,目光烫得她浑身都沸腾了起来。
她低下头,仔仔细细地辨认着他的眼睛,确定他合眼后,她轻喃地唤了他一声,“李元绪——”
他的手指抠在了床架里,知道睁眼必将逃不过一死,求生欲满满地硬挺了过去。
谢兰若静静地消磨完那莫须有的羞耻心,站起身,爬上了她的行军床,拢着被子蒙头睡了过去。
李元绪这才敢在夜里睁开眼来,他吐出一口混浊之气,浑身燥热,闷出了一脑门的汗。
他静静地看着舱顶,在船身的轻晃中,听见了她清长的呼吸声,继而拉长放缓,直到最后什么也辨听不到。
李元绪掀开被子站起来,出了舱门后,三两下地除去了衣衫,一头扎进了深黑的江水里。
全军休整。
谢兰若一早起来就去给伤员换药,受伤的将士见了她,哪里敢劳烦她动手,一个个地往边上绕过去,纷纷躲着她走。
她将人逮了过来,令其坐下,动手就开始解人家身上的绷带。
李元绪找过来时,她已经忙活了好一阵子,那些个被她换过药的伤员,无不动容地坐在甲板上,能被大都督换过一次药,本身这件事就能让他们对外人吹嘘一辈子。
她就是这样一个毫无官威可言的人,在乌山寨时就敢争做二当家,与兄弟们打成一片,以至于在喜宴上,那帮将士才会不顾忌她大都督的身份,敢大碗大碗地灌她酒。
“谢都督,怎么这么闲不住?”
谢兰若用嘴撕扯下纱布,缠绕伤口地包扎了起来,“都和你说了,我坐不了冷板凳,你还非得架空了我的权利不可。”
他知道她心生不满,这般折腾,便是对他无声地抗议。
“这里有一个差事,别人干不了,还得你过去跑一趟。”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问道:“什么差事?”
李元绪:“给你五艘船,将这批伤员运出去。”
“你这是要赶我走?”
谢兰若站起来,不依道:“我是闽西的大都督,谁撤了都可以,唯独我不行。”
她目光铮铮地看着他,“我答应过衙役,会率领乌山军杀回去,在那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李元绪知道她的性子,谁劝了都没用,他就事论事地道,“给你十天时间,去十六卫那里给我把新军调过来。”
他把她扯到一边,将一枚虎符交到她手里,凑到她耳边低语道:“这是镇北大将军的虎符,上至新军,下到北师军,全听你一人的调遣。”
谢兰若攒着手里的虎符,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他伸手一包,就将她的手拢了个严实,“拿好,我等你回来增援。”
“我一定回来。”谢兰若顿感肩上的担子沉重,她嚎了一嗓子,气势十足地向他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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