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蓁蓁耳尖红透,“你明知故问。”
萧衍没跟她多费口舌,一低头,摁住她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这个郎君就是这样坏心眼,沈蓁蓁越不想他在这里与她行事,他就越故意,要让沈蓁蓁的地方四处都留下他的影子,让她想躲想忘都做不到。
贫穷的沈蓁蓁到底被钱财压弯了脊梁骨。
不多时,可怜的小珍珠,就被人攥住了命运的咽喉。
秋阳杲杲,遍地金光。
长安城东市一派繁忙,沈蓁蓁挑了饰行、香粉行,与自己的“财主”逛过,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锦绣行。
深呼吸一口气,沈蓁蓁抬步,要进此行的第七间店铺——“锦多阁”。
萧衍拉住她胳膊,“当真要进去?”
沈家的事他知晓一二,当了雍州刺史后,挂念着沈尚书离世一事,他特意翻过沈家的往来家产记录,这里的东家如今是谁,他一清二楚。
倒是沈蓁蓁不知他知道这些,对上萧衍喜怒不辨的眸子,笑着说道:“就最后一间,买完就不买了。”
她当他不愿意她再花钱么,萧衍抽了下唇角,放了她的胳膊。
这日恰是小刘氏来店里收钱的日子,就这般巧,沈蓁蓁心中预感还当真成了真,三人就这么在店里碰上了面。
忽然见沈蓁蓁出现在此,惊诧过后,小刘氏亲自上前招呼:“娘子得空前来了?快进来,来……这位是?”
然沈蓁蓁清黑的眸子看着她,如看死物般沉静,她身旁俊美郎君看她的眼神也如苍鹰看地鼠般,狠厉,嫌弃,疏离。
二人皆是直看着她不语。
小刘氏心中一咯噔,沈蓁蓁已靠近她一步,凉声:“你的东西,可好好守好了。”
到底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尤其是知晓父亲的去世与小刘氏的亲姐脱不了干系后,沈蓁蓁面对此人,心中情绪起伏跌宕,一时难控,说完这句后未多逗留,恨恨看小刘氏一眼,转身就走。
因情绪过于激荡,她的双眼红透,手指也跟着在颤抖。
她行在东市街道上,脚步匆匆,深一脚浅一脚,毫无目的地往前去。本是娴雅好看的眉目间,神色时而哀伤,时而溢满了仇。萧衍寸步不离跟着她,默默等她平复,在她身侧不时伸出胳膊,护着她,替她挡开会撞到的路人。
“客人里面请!”
“娘子有请!”
门前伙计此起彼伏的热情招呼声中,沈蓁蓁走过一间又一间店铺,她浑身抖,看金光照在长安城繁华街市的青石板上,晃悠悠,金灿灿。
走到转角,光没了,世界阴暗下来——像极了她的人生。
她的父亲何等俊美高大,何等才华众,她自小崇拜他,依赖他,至今记得坐在他肩上看花灯时的满足与骄傲。
她以为父亲爱母亲,疼着自己的!甚至沈霏霏出身后,父亲的笑容逐渐少了,但也算对姐妹二人和蔼可亲的。
然那狰狞面目,还是在小刘氏有孕那年夏季露出来了。
从夏日起,他就与母亲不断因家产争执;对母亲动过手;任由她瘫坐在地掩面而泣;任由二房那厢来取大量财物……
桩桩件件,一环扣一环,哪有真心?都是他人蓄意谋划罢了。
挡风沙用的帷帽遮掩下,沈蓁蓁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出声:“为什么你要帮叔父?为什么你们要信她?只有儿子……才算是你的孩子么?”
若非叔父看中刘氏,求父亲动关系纳她进家里来,岂会有刘氏在沈家使出的后续手段?
若非父亲的执念是要生儿子,就不会被人有机可乘,送来女子爬床。
若非……
然,人生没有如果。
沈蓁蓁脚步一顿,要崩溃的情绪被她强制按停。
萧衍趁机搂住她的肩,目中心疼不掩,“蓁蓁。”
沈蓁蓁抬头,透过帷帽看他,“你说刘氏每月去取钱,取多少?送谁人?你全都知道的,对么?”
萧衍顿了片刻,问:“你可想亲自去看?”
沈蓁蓁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衍轻轻叹息,“随我走。”&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