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叶孤城总觉此时的气氛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他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的墨发衬着白衣,湿淋淋的。
西门吹雪回过头来看人:“该睡了。”
叶孤城淡淡别回目光:“是该歇了。”
那帐篷里不比往时,饶是铺了厚厚的褥子,到底也只有那么一个所谓的床。
两人并排躺下,地方还有不少。
然而无论是西门吹雪也好,叶孤城也罢。
抵足而眠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实属于人生第一次。
叶孤城阖目一会儿,便索性转过身,霸占了帐篷的一个小边,无声无息的,西门吹雪睁开眼,半晌方才问道:“睡不着?”
叶孤城没应。
西门吹雪思索片刻,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我觉得,似乎是见过你。”
叶孤城的呼吸似是停顿了片刻,最后又默不作声地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你呢?”西门吹雪问道,他想了想方才说了下去:“当时我问了教主,他说,你曾经对他言说于我有欠。”
他的声音很清淡,带着一种这人固有的淡薄。
然而听在叶孤城耳边却无疑是一记重锤,他想,幸好西门吹雪不是从前的那一个,不然或许他就不只是眼下这般的无所适从。
就算是换了一个新鲜的壳子,他到底还是叶孤城,那个白云城主叶孤城。
有太多的前尘往事,他需要去面对,又或者,有太多的故人。
即使对于对方而言,他根本就算不得故人。
稍稍顿了顿,叶孤城终究还是开口笑了:“我欠你一场决战。”
西门吹雪定然是没有听懂,黑暗之中,叶孤城却是能感觉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于是叶孤城复又清淡地笑了:“罢了。”
不过是旧事罢了,也该过去了。
西门吹雪一直没有开口。
直到叶孤城以为他睡着了,他方才轻轻动了动:“你素来浅眠。”
叶孤城眼睛微微睁大,就见西门吹雪已是合衣而起,静悄悄地移到了帐篷的一角坐下来:“你睡罢。”
叶孤城盯着人看了良久,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问道:“那你呢?”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然而西门吹雪确确实实是微笑了的,他淡淡道:“我清修一阵子,你好生歇着就是,明日还要赶路。”
叶孤城静默地阖上眼。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西门吹雪式的善意,同样没办法理解这人为何就平白无故地知道了自己的浅眠。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涉在两个人之间,只是眼下的两人尚且不明晰罢了。
一路赶往西域的日子本应枯燥而乏味,可是有了这几人为伴,李慕嵊从来都感受不到什么叫做枯燥。
只余下时不时的开怀大笑,时不时的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