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完全没察觉到谢镇陵的存在,只抬眼看着跟前的「谢镇陵」,眼底蕴着柔和的笑意。
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推,“打开看看。”
云螭这才珍而重之的将那盒子打开,盒子不过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一道寒光便迎面乍来,像是化作实质,透着摄人的寒凉。
天纵剑上萦满了杀气和血腥,久被血染,连剑刃上古老的纹路都泛着妖异的枯红色。
而龙渊剑,通体银白,泛着比月光还清冷的寒光。
上面的纹路,是复刻天纵剑的,孟裳霓把对谢镇陵的一丝情意,全都刻进了细节里。
云螭善用战戟,一把长戟,丈长有余,重达百斤,在他手中却能轻易武动乾坤。
此刻,他紧紧的握着龙渊剑,明明知道,这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依旧小心翼翼,唯那铅灰色的眼底透着复杂的神色。
“龙渊与你,果然很配。”孟裳霓静静的看着他,寒光剑影里倒映着他的眉眼,她就像是看不够一样,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痴慕。
暗处,谢镇陵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收进眼底。
那样温柔染情的目光,她从未用来看过他。
“呵……”他在心头苦笑一声。
想起初见时,她便盯着自己的脸,久久出神,那双深渊一样的黑眸,分明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当初,‘青梅竹马’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他的心中只是有些隐隐的闷堵。
如今亲眼见着她跟云螭如神仙眷侣在一起,谢镇陵才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
原来人在极度的心痛时,会在一瞬间失了全部的温度,连血液都成了冰渣子。
心口像是被狠狠扎了一把刀,龙渊剑上的寒光,在这一刻亦化作了白森森,细细密密的盐,往他的心口上撒。
浑身上下,每一处,连呼吸都是痛的。
那种刺痛,让他胸腔里血气翻涌,直冲喉咙,到嘴边的血腥,又硬生生被他压了回去。
“主上……”华阙紧紧的扶着他,只感觉自家主上连掌心都是凉的。
谢镇陵只是静静后退一步,素来镇定自若,能扛能打的镇国公,在此刻,那身影在黑暗中,竟在微微颤抖。
无论是微生袅袅,还是谢望舒,极致的虐待,都没让他颤抖半分。
却偏偏逃不过一个孟裳霓。
只有放在心窝子上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将他的心,刺的鲜血淋漓,破碎成片。
华阙担忧地看着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走罢。”终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脚下艰难一动,转身而去。
喑哑的声音,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割裂。
华阙都湿了眼,看着男人落寞的背影,忍不住抹了一把泪,这一路从西鸠奔袭回到大虞,主上那叫一个归心似箭,他们马不停蹄,中途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
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回来。
从墨竹姑娘处,知道孟娘子今夜会到蛮山来,主上甚至提前来这里等着她了。
大概是想给孟娘子一个惊喜吧。
可这份惊喜,终究在她跟那个冒牌货双宿双栖的画面里,被粉碎了个干净。
情字一字,真是伤人,看看,连他们主上这样强大厉害的男人,都逃不过。
华阙回头看了一眼孟裳霓和云螭,眉头都拧成了川字,这一次,小孟娘子真的让他失望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谢镇陵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