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忽而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是苦出身,家里也养蚕。
蚕丝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蚕宝宝吐丝极慢,耗时也极长,哪可能在十天内便吐出陶以墨需要的蚕丝?
陶以墨根本不可能收到新蚕丝。
别说阳武县了,周围其他县也够呛。
她的生意好,周围其他县的蚕丝也被她包圆,被收过一茬的农户们,哪还有新蚕丝卖给她?
想到此处,汤卓垂了下眼,硬邦邦改口,“那什么,潘东家,收不到蚕丝也没事。”
“万一,我说万一,买你丝绸的商贾都是好人,他们不问你要违约金呢?”
这是陶以墨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这种希望太过渺小,以至于他的声音刚落,精明的女商便抬头看他,眼底满是疲惫与麻木。
“县丞,您觉得有这种万一吗?”
女商扯了下嘴角,问他。
汤卓瞬间失声。
——绝无这种可能。
商人重利,怎么可能会放着唾手可得的钱不要?
汤卓又一次深深感觉到,自己是如何无用。
身为一县之丞,他上不能为民请命,下不能还百姓公道,这样的县丞当之何用?
“陶东家,你先别着急,咱们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汤卓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起来,县府里储备的有蚕丝与丝绸,是用来备不时之需的。
何为不时之需?
是在百姓们遇到重大劫难时用来安抚民众的,让他们有衣穿,有饭吃,在朝廷的赈粮款项没有到达之前不至于冻死饿死。
那么现在,陶以墨是不是遇到了重大劫难?
且是无妄之灾?让人根本无从下手去查案?
显然是的。
一念天地宽。
“陶东家,我想到办法了。”
汤卓闭眼再睁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他将陶以墨拉到人少的地方,压低声音与陶以墨耳语,“我这里有些蚕丝与棉布,可以补上你的缺儿。”
“但是有一条,此事不能被除你我以外的任何人知晓,否则会让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擅动县府的储备钱粮是杀身之祸。
“这、县丞,这如何使得?”
陶以墨故作惊讶,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