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公子心中,看不见的世俗名声比眼前的一个女子的苦难重要吗?你所说的婚约,若是祖母去了,便是一文不值,大舅母定不会让我进门,表兄一向孝顺,定会听从大舅母的。只是,到时若是表兄强占了我,还望你莫要嫌弃。”扶萤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
陶裕有些手足无措,抬了手又放下,又抬起又握紧,手忙脚乱了半晌竟是什么也没做,最后只道:“若真如你所说,方兄不愿履行与你的婚约,我娶你。”
“公子不要勉强自己。”
“我何曾勉强过自己?走到这儿来,已是大错了。”
扶萤脸上终于多了些笑意,含羞带怯道:“他免不了要动手动脚,我会尽力保护好自个儿。”
“难道我是贪图这些吗?不必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愿意来,是因你的学识与智慧,天下少有。”
“若是这般,你娶你们书院里的同窗们去,还说要娶我的话做什么?”
陶裕也有了些笑意:“今日已见了许久了,再待下去实在不合适,小姐快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给我写信了,若是被人发觉,不是好事。”
“那若是我想公子了,该如何呢?”
陶裕心头微震:“若想见,自然会有机会见。”
扶萤抿了抿唇:“只怕只有我想见公子,公子并不想见我。”
“若不想见,便不会走到这里来了。”陶裕又轻声催,“我瞧你身子不大好,现下外头正是热的时候,你快些回去吧。”
“好,我还有一句要问。”扶萤看他一眼,道,“我身子的确不大好,公子可介意此事?”
“我见小姐只是比旁人稍柔弱纤细些,并没有旁的大碍。”
扶萤点了点头,嘴角又弯了弯,抬步走了:“那我先回去了,公子也去前厅歇着吧。”
“好。”陶裕目送她离开。
她没走几步,又回头:“我小字青青。”
她只说了这一句,也没让人换称呼,却叫陶裕在原地杵了许久。
心头大事已定,她浑身松懈不少,脸上难得多了些真情实意的笑,往回走的步子都轻巧了不少。
“你到在这儿来做什么?”府中有喜事,李砚禧被安排去当差,刚好在此处碰见她。
她心里高兴,也懒得计较他多管闲事:“出来走走。”
李砚禧没好气瞅她一眼:“又去见方兰漳了吧?”
“他要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她那点儿高兴快被消磨完了,“你在我跟前没规矩便算了,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你在旁人跟前再这般没大没小,当心被人罚去割了舌头,我可没那样大的本事给你接回来。”
李砚禧没说话,突然凑过去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她惊得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骂,人便走远了,连背影都没了,她气得才反应过来:“这个混账东西!”
人早不见了,哪儿管得了她那样多,她骂骂咧咧一通,也只能往回走。
她回了方兰芸的屋子里,一直坐着,等着新郎官来接。期间,方兰漳未再来过一次,接亲时又见,却是未看她一眼,目光若是不慎和她对上,还会快速躲远。
都不用多猜,一想便知,定是大舅母不同意早些成亲,还说了些有的没的,方兰漳没脸见她了。
她不太在意,总归也是二姐婚事,方兰漳只回来一天便又走,也烦不上她,有什么事留着方兰漳休沐的时候再想便算了,祖母身子好些了,她还得去祖母身边伺候。
方兰芸出嫁又回门,不过几日功夫,祖母又不好了,扶萤和方兰茹还有几个嫂子舅母在外面守了半宿,听着大夫说是暂且没事儿了,才齐齐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吧,也守了这样长时辰了,再熬着身子要受不住了。”方琼华出来赶。
“姨母,舅母也记得休息。”扶萤说过一句,便与人出了门。
走出去没多远,她想起手帕落在了祖母那儿,又回头去取,却听见几个长辈在厅里说话。
“事已如此,不若便按老夫人说的办,叫扶萤和你们家老三早些成亲,老夫人若见他们成了亲,说不准心情一好,病便全好了。”方琼华道。
“我倒是也想,只当是也信冲喜之说,可母亲病着,先前又未准备,如此操劳起来,恐怕只会更影响到她老人家休养。”向氏推阻。
方琼华笑着道:“刚才操持过二姐儿的婚事,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我也熟悉婚宴流程了,若是想办,二弟妹交给我,我自然能快速办出个像样的婚礼来。”
“大姐一向能干,我哪儿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我早看过了,要与他们八字相和,又要是成亲的吉日,还真不好寻。若是寻错了日子,日后留下什么灾祸更是要命。”
……
扶萤垂了垂眼,转身悄声走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愿意,不过倒也和她没关系了,她早不做指望了,但李砚禧来,她免不了还是要多说几句。
她双臂搭在人肩上,边让人抹着香膏边道:“我今日不慎听见她们几个说话了。”
“那几个?”李砚禧抹完一坨,又挖一坨在手中抹开,在她腰间抹开。
“还有哪个?那几个舅母姨母呗。”扶萤往前一靠,脑袋放在了他肩上,“我果然猜的不错,姨母提起要提前成亲的事,大姨母果然不许,也亏得我聪明,早为自己做了打算,否则将来还不知往哪儿哭去。”
“什么打算?”
扶萤得意在他耳旁道:“我先前与陶裕确认过了,他愿意娶我。”
李砚禧手一顿,推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