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做什么。”她也坐起来,“不想亲而已。”
“不想亲,还是不想让我亲?若是真这样为难,你何必勉强自己和我躺在一张被子里,不难受吗?”
扶萤不说话了。
李砚禧扯了扯嘴角:“看来是真的觉得为难和勉强。你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不得已?你大着肚子没办法再找别人了,就能凑合凑合和我在一起,等到孩子生下了,没有累赘了,我便也没有用了。”
“我没这样想。”她垂着眼,暖色的烛光落在她眼睫上,在眼下罩了一道小影,遮盖住眼中的神色。
“你没这样想,可是你这样做的。”李砚禧起身,套上衣衫,“你嫌弃我,看不起我,厌恶我,我走就是。”
扶萤听着远离的脚步声和吱呀关门声,手握紧了褥子,眼睫微微黏成几簇。
她没有去追,李砚禧也没有回头,他们又分开住了,旁人看不出什么,只看他们偶尔说几句话,李砚禧又给她做饭,以为他们感情还好着。
自她催李砚禧出门,李砚便早出晚归,这两日回来得越发晚了,现下天都要黑了,还不见他回来。
飞飞又哭起来了,扶萤抱着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皱着眉头哄。
“夫人,天不早了,要去寻老爷吗?”丫鬟们觉着叫老爷有些奇怪,她们没见过哪家的老爷是还要进厨房煮饭的,但她们畏惧扶萤,在她跟前不敢造次。
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用。”
爱去哪儿去哪儿,往后不回来了才好。
如今李砚禧在这里安了家,她也随他在这儿落了户,县城里又有陶裕坐镇,应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待过些日子,她在村里买上几亩地租出去,再去县城买两个铺子也租出去,也能挣些钱,不至于坐吃山空,等着飞飞长大一些,没那样闹人了,她便出去卖胭脂香膏去,她不信挣不到钱。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脑中也想着不在意,可一直未有往屋里去的意思。
天已黑透了,秋日的夜微凉,大人在外面待着没事,孩子在外面待久了恐怕会着凉。
丫鬟不敢劝,缩在角落里当自个儿不存在。
没过多久,院门轻响,李砚禧从门外进来,扶萤下意识抬眸看去,很快又垂眼,什么都没说,倒是丫鬟们迎上去行了礼:“老爷。”
李砚禧没有应声,抬步越过扶萤和孩子往侧屋里去。
他路过扶萤,带过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闻得扶萤立即又皱了眉,沉声问:“你去哪儿了?”
李砚禧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像未听见一般。
扶萤一下恼了,怒斥一声:“李砚禧!”
她怀里的孩子刚睡着,被这一吼又惊醒,扯着嗓子又哭起来。
“不哭了不哭了。”扶萤焦心边哄着边将朝奶娘走,“抱去西屋里哄。”
奶娘接过孩子往西屋去,两个小丫鬟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赶忙跟上,匆匆也进了西屋里。
扶萤已顾不上那样多,一把推开侧屋的门,沉声质问:“你去哪儿了?”
李砚禧仍旧不说话,弯着腰在床边收拾东西。
“一身的脂粉味,你是不是去外面寻女人了?”扶萤咬了咬牙。
李砚禧怔愣一瞬,皱着眉头抬手嗅了嗅,转身却朝她道:“是又如何?”
“啪!”话音刚落,扶萤的巴掌便落在了李砚禧脸上,“你给我滚出去!”
李砚禧没说话,转头拿了收好的衣裳便要走。
“王八蛋!出门就被车撞死才好!”扶萤骂着,却哽咽得厉害。
李砚禧抿了抿唇,停步转身,敛眉看着她的眼泪,低声道:“李扶萤,我从前总是弄不明白你,你似乎很在意我,以为我收了旁人的东西,会伤心得掉眼泪,可又总是数落我辱骂我。我后来明白了,你心里是有我,可你嫌弃我看不上我,觉着喜欢我丢人,所以,即便心里有我也不愿意承认,似乎非要作践我才能找回你丢失的面子。”
“你滚。”她承认他所说的,可此时满脑子只剩下他在外面找女人这事。
“我身上的脂粉味,是因我今日去了县城里的脂粉铺子里,在那里看了许久脂粉香膏的样式和价钱。”李砚禧不缓不急道。
扶萤微愣,吸了吸鼻子,眼泪停了。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做,在你心里我都比不上陶裕和方兰漳。你从见到陶裕的那一刻便想到今日的事了吧?当官夫人,总比和我这个奴才在一起好。既然你这样嫌弃我,也不必强忍着和我在一起了,你走吧,现下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便叫丫鬟送你去县城,你想和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从前我无权干涉,如今与我无关。”李砚禧说罢,转身朝门外去。
扶萤心中难受又生气,一向是自己落他的脸,没有他落自己脸的道理。她追出去两步:“我要带飞飞一起走。”
“不行。”李砚禧停步,“飞飞是我的孩子,我决不允许她喊别人爹,也不会让别人欺负她,你要嫁给谁我管不着,飞飞你别想带走。”
扶萤咬了咬牙:“飞飞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我也不允许她有后娘。”
“她跟着我不会有后娘,我不会再娶。”李砚禧毫不犹豫跨出门槛,抬步进了西屋,不久,西屋里传来他哄孩子的声音。
扶萤静默站了会儿,回了主屋,气冲冲将行李全收了,夜半又突然爬起来,将收好的行李又一件件放回去。
早起,她洗漱完出门时,李砚禧正在院子里抱着飞飞散步,见她来,淡淡道:“饭在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