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利斯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清楚,从我的感觉上来说大概有几十年那么久吧,因为之前忘记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最近,这种健忘的毛病好像变得更加频繁和严重了。”付云蓝皱眉说,“我昨晚一定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对不对?所以你刚才才会那样问我,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没什么过分的。”瑟利斯特安抚他说,“你的健忘应该只是暂时现象,我会研究一下怎么回事并且尽量治好你的,不要担心。”
——
瑟利斯特下线了,他要去找何霄研究对策。
付云蓝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在虚拟世界里完成一个佣兵团长的工作来打发时间。
在出发剿匪的路上,付云蓝还在想着这件事。
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手下黑塔忍不住提醒了他:“老大,你怎么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牛仔坐没坐相地翘着腿:“一定是今天的战斗太没有挑战性了,我都感到无聊了。”
炸弹机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就算那伙匪徒没什么挑战性,也不能掉以轻心吧,毕竟再废物的匪徒枪里打出来的也是一发实实在在的子弹啊。”
平均两三天就要打一次匪徒,有时候一天打两三次,付云蓝确实有点不怎么上心了。
毕竟他很清楚,这些虚拟出来的匪徒打出的子弹并不会真正伤害到他。
毫无悬念地消灭了匪徒以后,佣兵团带着胜利品满载而归--鬼知道匪徒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蜂鸟镇恰好需要的物资。
现实中的匪徒往往一穷二白,可能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能缴获到一点可以用的武器弹药就算不错了,如果不是有人给报酬或者实在不教训不行了,佣兵团去消灭他们绝对是亏本买卖。
要是过去蜂鸟镇的周围有这么多匪徒,付云蓝肯定要愁得睡不着觉了,在真实的世界里,匪徒死了也就死了,虽然总会有难民因为活不下去放弃了最后的底线组成新的匪徒势力,但是人口本身并不会无端端地出现。
不过在这里,为了让他们随时可以玩枪战,匪徒就跟雨后的韭菜一样割一批又长出来一批,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回去的路上,付云蓝抬头看着自己那些谈笑风生的队友们,只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违和感。
在真实的世界里,如果像他们这样密集地作战,这一车人中肯定已经战死了大半。
而现在,黑塔、牛仔、炸弹机、鼹鼠……所有他比较熟悉的佣兵都还好好地活着,只有那些他没什么印象的人,为了这个虚拟世界的真实性,一批一批地成了炮灰。
和现实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以他的感受为中心来运转的。
他知道在现实中,黑塔和牛仔已经成了超级战士,现在应该还在部队里好好地生活着,也许还会在休闲放松的时候吹嘘几句将军和皇帝的小八卦作为谈资,总喜欢拆装些小玩意儿的炸弹机听说去了军工部门工作,至于鼹鼠……大概早就已经死了。
当年鼹鼠被逐出蜂鸟镇的时候,付云蓝尚在昏迷中,什么也做不了,后来听说有人看到鼹鼠和匪徒一起行动--如果那样的话,鼹鼠现在应该已经被基地的部队当做匪徒一并清理了。
付云蓝始终有种猜测,鼹鼠在他受伤之后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到防备森严的深红酒吧行窃,大概是为了给他换些救命的药。
但是人已经死了,一切猜测都没有了意义,何霄眼里可没有什么人道和人情好讲,不管是匪徒还是真神教教徒,但凡他认为思想危险、品德败坏、没什么大用反而对他人具有威胁性的人,男的一概不留活口,少数还有生育能力的女性则像下蛋鸡一样被关在监狱里不停地生育。
真实和虚拟之间(三)
诚然,她们在监狱里过着有吃有穿还有娱乐活动的生活,除了没有自由,这种日子和以前比起来简直就像天堂一样幸福。但是她们又必须像生产线上的机器一样,用生命科学实验室里配备好的优质受精卵不停地生育,而且不能探望和教养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以免一些危险的思想被传递下去。
这种冰冷的程序化思维确实避免了许多不该有的悲剧,但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甚至连帕姬那样的基地行政工作人员,那些当年基地从各地收集起来的优秀女性,也只能享受有限的自由--她们可以随便和喜欢的对象在一起,但是每个月都要被抽取成熟的卵细胞入库保存,不准私自怀孕。只有当男方也是符合优选优育标准的精子提供者,她们才能生下爱人的后代,否则只能从精子库里随机选择。
在生存压力面前,人类的忍耐底线可以被压到非常低,跟外面的残酷世界比起来,她们甚至根本不觉得被外星人像养宠物狗一样选育配种有什么不对劲,甚至还在“野狗”们面前生出了一种迷一般的优越感,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些被优选优育生出来的“后代”们,其实只不过是监护者们的备用躯壳而已。
--人类凭什么要沦落到如此地步!
那一刻付云蓝满心都是怒火,强烈地有种想要砸烂些什么的冲动,可是驾驶室里的对讲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瑟利斯特有些失真的声音沙哑地问:“蓝,你到了吗?”
付云蓝猛然中止了危险的思绪,他心有余悸地用干涩的嗓音回答道:“快了。”
“我这边的建设遇到了一些麻烦,现在急需一批铝材,越多越好。”瑟利斯特说,“你看到有的话帮我搬一些回来,随便什么铝制品或者铝合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