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付云蓝应了以后对面就挂断了。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瑟利斯特,而是玛斯或者凯斯发现了他的情绪在剧烈波动,所以提醒了他。
他刚才好像产生了什么很可怕的想法,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钻起牛角尖来,监护者利用人类也保护着人类,这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哪里有什么对不起谁的地方了?
他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
另一边,瑟利斯特也正在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
“测谎系统显示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瑟利斯特说,“为什么会这样?”
“看起来比较像是人格分裂。”何霄有了一个猜测,“人类当中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言,不过至今也没有过一例真实可靠的科学实验数据。就像是你重生并且分裂成了两个,然后被硬是挤在了同一个躯体里一样,两个人格有着同样的记忆,但是性格截然不同,交替着掌握身体的控制权,而且其中一个人格醒着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格毫无意识。普遍认为这是一种精神疾病,或者很可能是因为吞噬者的缘故,才导致他出现了人格分裂的情况。”
瑟利斯特沉默半晌,不抱什么希望地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恢复正常吗?”
何霄摇摇头:“人类就连对双重人格的可靠记载都没有,我们更是对人类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恐怕找不到什么治愈他的办法。而且眼下的情况,我们也不能将太多的精力放在研究这个课题上。”
“嗯……”瑟利斯特只能表示理解。
——
那以后,瑟利斯特依然在工作和研究之余尽可能地抽时间到虚拟世界里陪伴付云蓝。
按照何霄的建议,瑟利斯特试图找出一些征兆来制止他“发病”,比如说,只要凯斯检测到他出现某些特定情绪,就强行终止模拟并且让付云蓝陷入昏睡。
但是指望人工智能系统从一些外部体征来判断人的情绪,终究是不够准确,有的时候凯斯判定那个不好的人格又出现了,但实际上,付云蓝只是有些激动、气愤甚至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
在许多次的虚惊一场以后,瑟利斯特有些放松了警惕,他们渡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时间。直到某天瑟利斯特又一次进入模拟舱的时候,发现场景不再是蜂鸟镇,而是二十世纪的中国。
付云蓝就坐在一栋洋楼的阳台上,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生活景象,神情看起来特别落寞。
“蓝?”瑟利斯特不太确信地叫了他一声。
付云蓝回过头来,用中文说:“……我只是想回来看看,很快就把他还给你。”
瑟利斯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周围的场景就开始变换,变成了他们在蜂鸟镇的家。
付云蓝看起来有些迷糊,他甩了甩头:“看样子又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家伙。”
瑟利斯特本来以为是真正的付云蓝苏醒了,听到这话瞳孔都放大了几分:“是你?!”
“你怎么一副很见外的样子,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付云蓝上前一步,伸手就将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好歹我也是你喜欢的人的一部分啊,就像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一样,是个人就会有阴暗面的。”
“你才不是蓝,你只不过是吞噬者造出来的一个假象罢了。”瑟利斯特满心反感,却必须忍着自己的不适再和他多说一会儿话,以便让凯斯记录下付云蓝此时的心率血压脑电波之类的体征。
“有个强大的敌人就是方便,一切让你不爽的东西都可以推到敌人的头上去,这样就可以让你好过一些吗?”付云蓝冷笑,“不过很遗憾,我并不是吞噬者派来捣乱的,我就是你的小情人压抑在心底的阴暗面而已,拒绝承认这个你心尖上的宝贝人类也有着黑暗面,才能让你坚持着把这个恋爱游戏玩下去?”
他确实很了解瑟利斯特,三言两语就成功地激怒了对方,瑟利斯特抓住付云蓝的领口生气地说:“你给我听着,这不是游戏!”
“那是什么呢,我尊贵又强大的皇帝陛下?”付云蓝没有试图挣脱他的手,只是继续带着气死人不赔命的语气说,“是啊,承认这只是一个心血来潮的小游戏,会让你和你往上的三代都成为一个大写的笑话,换我也会嘴硬到底的。”
瑟利斯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恢复了标志性的面无表情:“如果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那么你成功了。”
“激怒你?”付云蓝笑了,“不,我为什么要激怒你?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痛苦,也看清楚你自己的自欺欺人。我们之间怎么可能有爱情呢?虽然我一开始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你,不过这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类的单相思罢了,你根本不会明白作为一个凡人我在你的面前有怎样的压力,我得拼了命地努力,不做到最好就配不上你,但是太拼了没时间陪你又是我错。自从你到了蓝盾基地以后,我没有一天是轻松的,每时每刻都生怕自己哪里不够好,不再讨你的喜欢。”
“我……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面对着这样的压力。”
付云蓝嗤笑了一声:“你当然不知道,或者说你压根就不关心这一点。你有数万年的寿命,我的整个人生在你的眼里都只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蝼蚁,你可以一时兴起就把一只蝼蚁养在身边玩,但是谁会在意蝼蚁的心情是不是愉快呢?”
这话让瑟利斯特感到委屈:“可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