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昭无奈,手顺了顺披帛:“爹,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现在做的许多事情还指望着陛下他能应允呢。现在我在他面前是能不忤逆他,就不忤逆他。”
“你还敢忤逆!”谢沐承瞪眼起来。
“不敢不敢,我现在得想着法子哄着他呢,若是他不应允啊,也许我未来的大将军之路,还得多走十年呢。”谢云昭抿起嘴角的微笑,清瘦的脸带着几分灵动,眸光熠熠。
谢沐承还没有说什么,身后跟在不远处的青鸢、白雀倒是低下头去,俩人相视一笑,又低头无声地笑开了。
俩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门口,入宫的马车早就已经准备好,谢云昭带着青鸢和白雀乘坐马车向皇宫而去。
……
天色还是阴沉沉,皇宫里的气氛也较平日里沉闷一些。
陛下龙体有恙,皇后在跟前不辞辛劳照顾了几日,前几日里天色好些,宫里的鲜花风景都美极,陛下身体也有痊愈的迹象,但是今日雷声轰鸣,闹得人内心不安宁。
去乾安宫谢云昭早已熟门熟路,没有人前来接应,她就自个儿带着白雀、青鸢走在去乾安宫的宫道上。
天空一声雷响,吓得身边白雀身子一颤。
“莫怕,待会儿我进乾安宫,若是陛下把你们支开了,记得找个干净暖和的地儿,陛下今日与我也许有许多话说,你们别傻站在外面吹冷风。”谢云昭回过头看她一眼,对着两个人嘱咐道。
虽然说白雀、青鸢比她还大些年岁,已经过了二九年华,但是俩人都没有成亲的意愿,都留在她身边陪着她。
安和郡主,又是威武大将军府唯一的少主人,无论是哪个身份,都不会亏待了她们俩人。
青鸢自小练武,虽然说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是自保绝对够数,她胆大心细,做事利索干净,许多在外面忙碌的事情谢云昭都交给她负责。
白雀倒是没怎么练过武,不过她为人极其亲和,一张圆润白净的脸看着就让人心喜,时常处理府内的事物或者陪着她与京中各位女娘交际。
白雀在与人交往方面胆子大,但是每每遇到雷雨的天气,胆子又小起来,总是有些发怵。
惊蛰的节气,对她来说是最不安的时候。不过,等过了惊蛰,天色好了,她就能安心下来。
宫道寂静,更是为这种天气增添了几分阴寒,好在谢云昭一路上偶尔开口说话,才让三人的这段路程添上几分生气。
白雀心中一暖,点点头,靠得稍微近些。
等谢云昭入了宫内,果然不出所料,皇帝在上面手一挥,就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了,只留下个最贴身的大太监。
白雀和青鸢自然也有眼色地跟着下去,殿内总共就只有三个人。
若是普通的臣子向君王禀报事情,殿内的人自然不会被遣散,不过若是重臣禀报要事,殿内的人就要清一清。
为了保证君王的安全,自然要留下一人保护,皇帝留下的向来是他身边最能信得过的大太监——言正。
言正与别人不同,他自小习武,陪着当年还是德王的皇帝长大,在军中甚至做过监军。素日里负责保卫皇帝的安全,许多杂事都是交给别人去办。
殿内就只有三个人,谢云昭一进去的时候就行过礼,现在站在宫殿前方,面色倒是沉静,等待着皇帝的再次发话。
这乾安宫在许多年前修建时选的位置就算不上太好,殿内总是一股子阴风,虽然不冷,但是阴得人有些难受。
天色本来就暗,宫里的人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门,这会儿殿内的光线就更加晦暗。
窗倒是大开,只是到底没有天气晴朗的时候来得明亮舒服。谢云昭目光上瞥,也能够看见上首的皇帝的身形。
他大概身子还是没有痊愈,偶尔还能够听见他胸腔中传来的几声闷咳,殿内闭上门,也能够闻见一股药味。
不知道皇帝是没有想好还是想要故意晾着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谢云昭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她安安静静地想着待会儿要回答的问题,随后又败下阵来,转而开始分辨起药味中用的哪几味药材。
她从小拜过许多师父,学了很多武艺,也习得许多策论,只是从来没有学过医术。
她自小练武,身体也是超越常人的康健强悍,对于医药这一道确实了解不多,只是看着别人服用汤药,总是上前去闻一闻、问一问,现在也识得一些药材。
这皇帝用的药中许多都是提神壮气的,看来身体确实是……
谢云昭默默摇头。
不过,许多事情,她得抓紧了。
“下个月,你就及笄了。”
上首的皇帝突然开口,他嗓音有些干涩,身旁的言正给他重新沏了热茶放在盘子中。
谢云昭点头,长臂舒展行礼:“回陛下,正是,是下月十五。”
“皇后说给你准备了许多东西,说是给咱们的安和郡主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及笄礼,到时候京中世家各家夫人、女娘都到将军府里去,也正好看看咱们的安和郡主如今成长为怎样的一番模样了。”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温和,显得和蔼可亲。但是谢云昭可不敢恭维,这话就是句套话,用在别人身上——比如常慧县主萧云枝身上也是可以的。
她跟着皇帝学习处理政事的日子也不短了,许多事情也早就知道套路,对于这套说辞早已看淡,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
“多谢陛下,安和不在意此事,及笄礼小办即可,多谢陛下和殿下费心。”
她在这边站得腰背笔直,端庄有礼,上边的皇帝似乎倒是优哉游哉地看着奏折,只是偶尔胸腔里传来闷咳,才能发现他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