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父女,却有类似父女之情,知己之谊。
“郡主,陛下有请。”祁公公的声音传来,谢云昭蓦然松了一口气,像是终于等来命运的宣判。
她只身进入宫殿中,白雀留在宫殿之外。
乾安宫正殿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带着些陈旧腐朽的气息。
这不是宫殿的味道,而是来自一位行将就木的人的气息。
她抬头看去,宫殿之中的椅子和桌案已经撤下,换上了软榻和置物的小桌,太医在隔着较远的地方候着,耳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丝视线的僭越。
“你来了。”皇帝坐在软榻上,说话间语气缓慢,但是丝毫没有挣扎和恐慌,似乎是早已给自己的归路做好准备。
他头发白得很快,这一年里几乎是从几缕银丝变成花白,今日一见面,那鬓发似乎已经全白了——太医续命的法子,终究是消耗太大。
谢云昭垂眸间,几乎酸涩得落下泪来。
她像往常那般行了礼:“安和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你过来,朕有话同你说。”皇帝开口,手抬起来向她招手,眉眼间尽是沉静慈祥,比起往日的帝王气势柔和得多。
谢云昭迈步上前,在皇帝的持续招手间到了他的身边,又在他的示意下在他身边的软榻上坐下。
俩人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她还是能够闻到他身上人参的味道。
“朕要去见元承了。”皇帝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掩饰,有些浑浊的眸子中竟然难得带了些清明和怀念。
谢云昭艰难开口:“陛下……”
皇帝摆手阻止了她:“朕早就有料到有今天,元承走的那些年,我伤心了许久,现在想想若是九泉之下能够相逢也是幸事。我这一生啊……”
皇帝说起从前,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眷恋,他气息不稳,说起话来有时也颠三倒四,但是却说得伤感。
谢云昭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后来元承走了,朕就想——谁能够接住陈国的未来……翊和的出现,也让朕看见这个孩子的好……”
皇帝絮絮叨叨念叨了许久,谢云昭能够从他的话中听出他对于昭太子萧元承的怀念。
还有,萧翊和这个新太子,至少在他的心中算是合格的,只是谁也不能越过昭太子去。
说完了他自己的这一辈子,皇帝的话头终于转到了谢云昭的身上,说起她出生时威武将军府的喜庆,说起他与皇后共同的欢喜,说起这些年来对于她寄寓的期望,也是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看待。
谢云昭心中随着他的话一上一下,偶尔应和几声,算是陪伴着他。
皇帝说完了话,突然顿住,谢云昭抬眼看去,看见他古怪的神色。
“若你是皇家血脉……”
谢云昭心中一凛,面上若无其事:“陛下待我已然是视作亲女,我也早就将陛下皇后视若爹娘,亲近爱戴。”
皇帝眉眼舒展下来,示意她离开:“朕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你的及笄礼会给你补上……你走吧。”
这就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