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柔躲闪不及,被正巧砸中了膝盖,立刻留下了一片青紫。
她痛呼一声,眼泪紧接就跟着淌了出来。
可这非但没有使沈永德有半分怜惜,与之相反,让他更加愤怒。
沈永德拿自己能够到的一切往沈安柔身上扔去。
病房里一阵鸡飞狗跳。
同病房有人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还这么小,犯了错,口头教育就行,至于动手体罚吗?”
病人亲属看向地板上的一片狼藉,“再说了,把病房弄这么乱,谁收拾啊?”
这才拉回了沈永德为数不多的理智。
他喘着粗气,伸手颤颤巍巍指着沈安柔,没注意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姜,姜书兰呢?她怎么不过来照顾我?”
一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沈安柔就咬牙切齿。
她计上心来,抹着眼泪哭诉道。
“她根本就不想管你,听见你出事了,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我去要钱,还把我从院子里赶出来了。”
沈安柔伸手比划,“咱们在这里受罪,她在家吃了个这么大的西瓜!”
沈永德差点呼吸不上来。
他的肝脏一阵一阵作痛,像是从里到外直接烂掉了。
“那,潘洁呢?”
沈安柔就害怕这个麻烦到最后砸到自己亲妈手里,想也不想就出口搪塞。
“我妈不方便。”
“不方便个屁!”沈永德咽下嘴里涌出的一口血,“你去找她要医药费,再找个护工来伺候老子!”
他脸色青紫,视线如同恶鬼一样盯着沈安柔。
“她生了个糟心女儿,害我住院,她怎么也跟没事人一样,到现在连个面都不露!”
沈安柔不想让潘洁出钱,但沈永德的表情实在太过可怖。
黑色的瞳仁往鼻梁中间聚拢,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我、我现在就去找。”
她说不出话来,扭身就往外跑。
沈安柔在后怕,同时感到了浓重的委屈。
她还从来没在沈永德面前受过如此冷遇。
之前的种种好,现在都算不得数,沈永德是她的敌人!
她紧咬着后槽牙,只想快点跑到潘洁身边。
除了她妈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好人!
沈永德骂跑了沈安柔,孤零零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他抬头看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孤单。
同病房的病人都有亲友在侧。
只有他,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挂着的吊瓶早就空了,细长的软针管里冒出一截血。
沈永德手上肿起一个大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还是别人看不下去,帮忙叫护士过来拔针。
上厕所,沈永德费半天劲儿蹲不下去,连个裤腰带都拉不开。
好不容易重新躺到床上,他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
“我说,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个人过来陪护,一个人住院,那肯定不成,连个打饭倒水的人都没有。”
对上别人同情的视线,沈永德感到了一阵烦躁:“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他连声说了几句,开始闭上眼睛装睡。
但越是这样,神思就越加清明。
把潘洁叫过来又能怎样?
那根本就不是个会照顾人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沈永德才意识到温热的饭菜到底有多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