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起来,陈教授,怎么感觉你是来给我上课来的?
他捏了捏我的耳朵。很久没有给你上课了,杨爱,很久了。
是很久了,对他来说。曾经我是个很好的听众,把耳朵全数租给他了,安分地倾听,痴迷地崇拜。那耳朵简直是圣女贞德,对她的国家是百分百的狂热。
我是他的狂热信徒,很久以前,他是我的王,是我最热衷的一门宗教。
陈教授,那你说,道德感最良好的人是怎么样的一些人呢?既然他喜欢给我上课,那就让他继续。
这个和知识水平有关。比如傻子的道德感就比一般人的强烈。我小的时候,镇上就有个傻子,最看不得别人谈恋爱、接吻、拉手,但他最喜欢偷窥,最喜欢看别人家的夫妻玩藏腊肠的游戏了。他看看也就罢了,偏偏看见了,就要拿砖头砸,边砸还骂别人不正经&he11ip;&he11ip;
藏腊肠?我打断他,藏腊肠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看那本叫《cLass》的书么?他对我的阅读面表示疑问。
呵,我想起来了,他说的是保罗·福塞尔写的《格调》。《格调》里的美国上层阶级,用这个词来代称做爱的。陈之龙是能不粗俗就避免不粗俗的,要他说做爱这样的词,是侮辱他的幽默感了。
这个傻子本来是不傻的,是好好的一个正常人。你知道何原因让他变傻的么?他看我颔表示想起了那个词汇的来源,就接着问。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我好奇起来,是什么能让一个正常人失了常性?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别人给他介绍了很多很多的对象,没有一个看上他的,他就傻了。
第一章
得不到心理的一种反讽
呵,原来如此。他所有的作为,不过是对自己得不到心理的一种反讽。
正听他谈的热闹,门铃却又响了。
是谁?平日因我不告诉别人,门前冷落车马稀。今日却是怎么了,在我自以为要大跌价的时候,访客却一个一个的来了,能是谁呢?
要起身,陈之龙不肯,他把我搂紧,胳膊铁桶一般。我先来的,你不能去开门,你答应给我两小时,你要说到做到。
我点头,我不动。门铃继续,隐隐的伴着绿袖子的音乐声:
a1as,my1ove,youdomerong,
Tocastmeoffdiscourteous1y。
ForIhave1ovedyoue11so1ong,
de1ightinginyournety。
。。。。。。
不用去看。我就知道,妈妈桑一定出卖了我,那位日本老人驾到。
门铃继续,是个固执的人。他是想把门铃当钢琴,一直演奏。
我笑看陈之龙,现在该是他上场表演了,拒绝一个老头,他最拿手。
他站了起来,朝猫眼上一俯,然后诧异地回,看我一眼,而后把门开了。我笑窝在沙里,看他怎么应付。
结果他一开口,就是日语,说着还称对方女士。我大惊,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错了,不是那位老人,是一位年轻的日本女子,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侍者,手里捧着礼盒。那女子一身樱花烂漫的和服,如同穿了日本的一个古典而丢失了的春天,站在我的门口。
髻高挽,面白如雪,卧蚕眉,红樱口。好个古典的日本女子,宛然是从浮士绘上走下来的。只是这样的美,现在显然过了时了,怪不得陈之龙那么诧异,那么快的把门开了,他对女人,总是很谦逊有礼,彬彬而足。——那是他的形象工程,一直保持完好,便于女人随时大阅兵,只有我对他最清楚。
请问杨爱小姐住在这儿么?那女子说。
呵,一口流利中文,她也会说。
我站在门边,打量着她,你找她有什么事情?
她一见我,嫣然一笑,弯腰鞠躬,最是那低头一笑的温柔。这位应该是杨小姐了?我是铃木贵子,初次讨扰,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给杨小姐送点礼物,希望杨小姐笑纳。
是个聪明人,一看我便是她要找的人。
笑纳?我摇头。
莫名而来的东西,今日不要报酬,日后索要起来,连本带息,比高利贷都恶毒,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了冤头债主。
那日本女人也不管我的摇头否定,而是把手轻轻一招,身后的四名男子,齐齐的走了过来,把礼盒放在地上,而后转身就走。
哦,听说过拦路抢劫,没见过强盗送礼,也不看看人家接不接受?
我笑着牵住了那女子的和服衣袖,一字一顿地说,贵子小姐,请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我不需要。
她又鞠躬,杨小姐请笑纳,你不接受,我回去给主人也不好交代。再说了,这些礼物,主人为你准备了很久&he11ip;&he11ip;
准备了很久?
我今天才见过他,他怎么准备了很久?那更不能要,我又不认识那个日本老头,难道他蓄谋已久?
我回朝陈之龙看去,他也看着我,摇了摇头,取笑我,杨爱,你什么时候,中了日本彩票?
呵,他总是这样嘲笑追我的男子。不是吃醋,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幽默。
我笑着回击他,天上常掉陨石,陈教授,如果你以为那也是地球中彩的一种方式,那么你一定会被砸伤的。
说着,我转过身,而那日本女人,早袅袅地往电梯门口走去。我不由高声,贵子小姐,这礼物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