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点头,他巴不得琴声能岔开这尴尬的话题,他怎么会把一个妓女娶回家中?他中规中矩,从来没有想过与礼教抗衡。
她在笑,笑的好生妖艳,笑起笑落,不过是短短的几十秒钟,她却把六年的爱浓缩凋零--一瓣一瓣的凋零。
凋零给他,还给他,不爱了,她要收心。
可心不是一只风筝,它是鸟,早为这个男人迷失行程。
终不是一般的女子,心碎成片,面却含笑,因从小没有学会怨天尤人。
她一路走来的人生,令她明白,怨,怨不来她想要的生活,更怨不来她现在想要的爱情。
她左手抚琴,五指连连,快马奔腾。右手却从琴下的软毡里抽出一把薄刃。
好俏丽的一把刀,寒光闪闪,小而玲珑,一如她人。
如是,你。。。。。。陈子龙一看到那刀,后退一步,瞪大眼睛。
她要干什么?难道她要和他肉搏,拼了余生?亦或以死相挟,血溅当场,用来逼婚?她的举动吓住了他,惟有颤颤惊惊,话出半问。
她看他后退,看他颤惊。
呵,为什么总到最后关头,才看个分明?原来爱一直就是个迷瘴,惑住了她的心!其实他一直不肯,不肯为她多担一点心!就在此刻,就在现在,他都在后退,怕担责任。离的越远,她即若死,也与他无干无系。
花自飘零水自流,两不相干。
可她怎么会为这样的男子自尽?
那不是柳如是手作风。
他终不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笑看着他,手却不停,琴音一时高绝,越来越快,越扯越细,游丝一般,危在旦夕,命系半空。
整个秦淮河屏住了气息,怎么了,这柳如是?琴为心声,这调子怎么如此杂乱?音抢节拍,杂声纷呈,显是随手乱弹,却决绝杀伐之气奔涌。
她一向喜欢女扮男妆,鞋子里插一把薄刃以示豪情,想不到今日却派上场来,用来割断六年来以你心换我心,私知相许不过是一场空的空头银票恩情。
杀了爱情!
千刀万剐,从此不再去爱人。
第二章
真相裸露,暴尸荒野
琴音高至极处,她右手的刃轻轻一划,铮铮铮,弦断,音顿,爱断情伤。割过她心。
这样的高山流水,本是穷凶恶极,她生生地斩,她亲手为他和她已死亡的爱情放行。
断!断!断!
走!走!走!
如是,你这是何苦?他知她刚烈,却见不得男人割袍断交,柳如是切弦断情。
何必如此绝情?
他不懂她的强硬。
一个妓女,穷到没有爱情,那么她要人格尊严,她没有骗人,没有蒙客,没有耍手段拐男人的心,一直都是买卖公平,倒是她对他,一度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