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喻疏野将所有力气都用在说话上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小云,我刚刚手机忘记带…带在身边了。”
“你刚刚在做什么?”
“在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断句开始不正常,晏斐知道他撑不下去了,便用眼神示意喻疏野把话题转到自己这边来。
喻疏野明白他的苦心,他也不想让小云知道自己受伤而担心。
“你哥哥就在我,身边,要跟他说说话吗?”
“好啊,你真没事吗?”
“真的…”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就要撑不住了,意识彻底丧失之前,喻疏野拼了老命地和电话里的晏归云说:“我爱你,小云,爱你,爱到快要死掉了…”
他是抱着留遗言的心态说出的这句话。
晏归云却以为他在耍贫嘴,立刻就被哄好了,还大大方方地在电话里应到:“我也爱你!等你回来我给你画的画像,这回绝对不是火柴人了。”
“好…”
晏斐见喻疏野脱力,连忙拿过手机,将话题转移:“小云,我们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好吧哥哥,但是,疏野真的没事吧?”
晏斐看着喻疏野腹部被血染湿的纱布,违心道:“没事,好着呢。你安心养病学习,回去我考你功课。”
他瞒过了小云,这才挂了电话。
“…晏斐…审游立危…”喻疏野用最后一丝力气说:“…派人回去,保护好他…”
“什么?!”
不待晏斐细问,喻疏野彻底晕了过去。
车飞行驶至R市中心医院,等喻上将被推向手术室,离他中枪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血流了一地。
院长亲自主刀,手术前委婉地说了最坏的情况:如果子弹打中脏器,恐怕十分凶险。
晏斐才意识到喻疏野这回伤得多重,就算是铁人,腹部被打一枪,也要折掉半条命,在进手术室前,他疾走到喻疏野身边,大声警告:
“喻疏野,你给我活着,你要是死了,我转头就给小云找个更优秀的a1pha,我说到做到!你他妈听清楚了没?!”
……
晏归云挂了电话,放下手机时,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一瓶颜料,红色的液体洒了一地,像血一样,他忽然觉得这个颜色刺眼,心脏隐隐疼了一下。
“小云?怎么了?”
晏夫人进画室时恰好见着了这一幕,吓了一跳,晏归云听到母亲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道:“我把颜料打翻了。”
“没碰到手吧?”杨女士走到儿子身边,小心查看,颜料碰到手不好洗,她心疼的是这个,至于那瓶被碰倒的5o毫升上千块的水彩,倒是无关紧要。
晏归云自己检查了一遍,翻开衣袖说:“手上没有,就是衣袖这里沾到了点儿。”
“妈妈带你去换身衣服。”晏夫人一边推动轮椅,一边让在外候着的李姨进来把地板收拾了。
色彩不好处理,小少爷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显然无法自己去清理,只能和李姨说:“麻烦你了。”
李姨是晏家的老仆人,晏夫人怀晏斐时她就伺候在身侧了,她是眼见着晏家这十八年如何熬过来的,对这位失而复得的小少爷心疼又敬重,得了他这一句客气话,连忙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她顿了一下,忽然和杨女士说:“夫人,我儿子明日要进城,会和之前一样借住在我那间小屋里几天,不会进主屋,望您批准。”
“好。”晏夫人随口提了一句:“你家那孩子该多大了?”
她记得归云未出生前,还见过李阿姨的儿子,那会儿看着也就十七八岁。
“诶。”李姨叹了口气:“都三十好几了,婚也没结,一事无成,这回进城,说是要做点小生意,我看他能做出点什么名堂。”
“你也别急,有些孩子就是大器晚成的,你现在年纪大了,再过几年也该享儿孙福了。”
晏夫人怜悯这位在晏家伺候了三十年之久的老仆,说:“李成要是实在找不到门路,等小斐回来了,让他给安排一个工作也不难的。”
“哎哟,这怎么使得?”李姨自然清楚,晏家出面安排的,十有**是个铁饭碗,这对他们这种没有背景的穷人家而言,算是天大的恩情了。
李姨年轻时被坏人骗了身子,19岁就生了这个儿子,后来进城打工,凭着一手好厨艺被晏夫人相中,聘为保姆,一干就是几十年,这几十年不说大富大贵,倒也吃穿不愁,养得起寄养在乡下的儿子和双亲。
她是受了晏家许多恩惠的。
晏归云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清楚,母亲这是在做好事。
杨女士推着儿子行至客厅时,恰好看到自己的丈夫,晏老先生刚挂掉一通电话,面色有些凝重,但一注意到小云在看着自己,连忙调整出一个笑脸,不叫他看出异样。
只是招来管家,让他再去调三十位保镖到家里来。
晏夫人一听,就问:“怎么突然要招这么多保镖?”
晏经纬含糊地解释:“最近时局不稳,多做些防护总没错。”
杨女士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但在云云面前,她也没明着提出来,等把小云送进卧室休息后,她才问丈夫是怎么回事,晏经纬说是晏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