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战乱不休,今日是大夏的城池,明日又被胡人占领。
镇远侯回到边关小城,那个地方已经被胡人屠城,镇远侯找不到胡姬,只好作罢。
又一年,镇远侯还朝,得尚长公主,大婚之后,胡人兴兵来犯,镇远侯匆匆奔赴疆场,又立数功。
镇远侯的战功让还是皇后的谢元昼夜不安,谢元设计让他与十万将士埋葬边关。
后来长公主再嫁程仲卿,再后来一位胡姬求到公主府,求长公主救她的儿子。
那日长公主并未在家,是小小的程彦救的李夜城。
大夏与胡人有血仇,世代不通婚,或许是胡姬知晓自己的存在只会给战功赫赫的镇远侯蒙羞,又或许是旁的原因,哪怕她知道镇远侯在找她,她也不曾出现。
若非李夜城有性命之忧,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和流着胡人血液的儿子与镇远侯扯上关系。
百年来的血仇,哪是这么好解的?
夏人对胡人的恨,是刻在骨子里,淌在血液里的。
纵然李夜城的父亲是战功赫赫战死边关的镇远侯,可是母亲是胡姬的身份也让他在大夏寸步难行。
程彦犹豫道:&1dquo;他们不会听你的话的。”
她敬重以身报国的镇远侯,将李夜城当做兄长对待,但并不代表旁人也这样看。
这些年她虽然把李夜城带在身边,但李夜城所受到的歧视并没有减少分毫,反而因为身份暴露后,旁人更加抵制他——他的存在,是镇远侯的污点。
李夜城声音低哑:&1dquo;阿彦,你知道我娘为什么给我取名夜城吗?”
程彦摇头。
李夜城声色淡淡:&1dquo;夜城,一夜被屠城。”
李夜城抬头看着程彦,碧色的眼睛幽深:&1dquo;所以,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程彦手指微紧,半晌后,轻叹一声,道:&1dquo;委屈你了。”
她当然知道李夜城是最恰当的人选。
之所以没让紫苏找李夜城,是因为太明白夏人对胡人的恨意,让夏人去听一个胡人的话,怕是比登天还难。
然而李夜城也是最合适最有言权的——他的父亲一生征战,与胡人不死不休,他所有亲人尽死于胡人刀下,他与千万个夏人一样,对胡人的恨意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李夜城出,紫苏看了一眼他刻意避开府中人的背影,给程彦续上一杯茶,道:&1dquo;昨夜我送侯爷,侯爷说,以后李夜城来府,无需顾忌旁人,老太太那里,他自有分说。”
程彦眉头微动:&1dquo;爹爹倒是看得开。”
且不说李夜城是长公主前夫的孩子的事情,单只说李夜城的半个胡人身份,让程仲卿一个上过战场见识过胡人有多残暴的人以平常心待他,其胸襟不可谓不宽广。
程彦轻叹,喝完茶后,继续琢磨自己培育的水稻和小麦苗子。
日头西斜,程家的姐妹们下了学,结伴来找程彦说话。
她们知道程彦不喜谢诗蕴,一句关于谢诗蕴的话也不曾提,倒是程彦主动问起谢诗蕴:&1dquo;祖母准备什么时候送姑母离京?”
程家姐们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最小的那个道:&1dquo;我瞧着祖母的意思,怕是没打算把她们送走呢。”
程彦挑眉一笑,道:&1dquo;不送走?”
&1dquo;那我可有得闹了。”
她知道程老夫人不打算把谢诗蕴母女送走,说这句话,是借程家姐妹的口给程老夫人传话,顺便也提醒一下程明素——她容不得她,她做好的准备该排上用场了。
如此过了几日。
下元节是祭祀祖先的日子,丁太后派人接程彦进宫祭祖。
谢诗蕴勾引太子的事情,被程老夫人压下,外面无从得知,至于谢诗蕴拦路的事情,则在在华京城传开了。
与书中不同的是,程彦不曾背上纵奴行凶仗势欺人的恶毒骂名,反倒是谢家母女经拦路一事后,在华京城的风评颇为玩味。
当然,也有那等嫉妒她的人家,趁此机会浑水摸鱼,把谢家母女说成完全无辜之人,把污水尽数泼在她的身上。
种种说法各执一词,丁太后免不了有些担忧,见了程彦,便拉着手问她谢家母女的事情。
程彦道:&1dquo;不是什么大事,谢家表姐不过是刚来华京,看不出那些人是泼皮流氓假扮的,这才与我生了争执。”
吴皇后笑着道:&1dquo;我就知道,阿彦是个懂事的。谢家人的心思,旁人不知道,母后还不知道吗?最是奸险狡诈的。”
丁太后这才放心,拍了拍程彦的手,道:&1dquo;阿彦没事就好,若是受了旁人欺负,只管告诉我,纵然是你舅舅让你心里不痛快了,我也找他好好说道说道。”
天子李泓笑道:&1dquo;朕哪敢说她?朕对她略微严肃点,姐姐便能扒了朕的皮。”
吴皇后微微一笑。
天下父母没有一个不偏心的。
都道承恩侯的程老夫人是个偏心的,她瞧着,丁太后也不逞多让,那么多的皇子公主,丁太后眼里只瞧见一个程彦。
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的儿子娶了程彦,日后夫妻间有了争执,丁太后也会无条件帮着程彦骂她的太子儿子。
想到这,吴皇后心里有些不痛快,面上的笑淡了一分,不过她素来端庄知礼,旁人倒也不曾察觉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