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肯定精修过,帅气得他都不敢承认那是自己。
他蹲在墓碑边,摸了摸照片,起身时,战友一个个从他身体穿过,很多人都带着墨镜,以遮掩泛红的双眼,沉默无声地将白花摆在他的照片前。
这一场景他经历过几次。
这是部队的墓园,每有战友牺牲,同样的情景就会重复上演。
而这一次,他成了主角。
所以我是死了吗?
那躺在医院里的是谁?
接受自己已经牺牲,其实不算特别难的事。那次爆炸太过可怕,能活下来才是奇迹。
但接受自己在另一具身体里重生,对盛羽来说,却极其困难。
他醒了,看着镜子中堪称漂亮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一死,一生,瞬息间,离那场爆炸已经过了八年。
他渐渐了解到,那天来的男人是一名经理,在一家名叫花拾的会所工作。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成顷,22岁,是会所里的陪酒少爷,前阵子因为与客人起了冲突,险些被打死。
或者说,已经被打死了。
22岁……他捂着额头,忍受着后脑传来的剧痛。
当年牺牲的时候,他也才22岁。人生还未走过一半,就急匆匆地离去。
没来得及给在乎的人留下一句“再见”。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不是真正的成顷。
他也不知道成顷去了哪里。
梦里,他偶尔会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他闯入这个身体只是偶然,但将来消散却是注定的。
每次醒来,他的病号服都会被汗湿。
已经死过一次,明白死亡的滋味,所以得知这捡来的命存在不了多久,心情便格外沉重。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难道只是因为那个叫成顷的年轻人死了,这具躯壳需要有人填补?
直到有一天,经理在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信息。
——花拾的老板姓肖名衢,今年3o岁。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重生的意义。
第9章
盛羽没有“来日方长”,所以做不到“从长计议”。
他与肖衢做了一辈子兄弟,高傲嚣张,至死也没能尝到恋爱的甜头。
最可笑的是,连初吻都还在。
如今重生在这个漂亮少爷的躯壳里,若是头上没有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剑,他说不定会告诉肖衢这桩离奇的事。
肖衢一定会喜欢他现在的皮囊。
这么漂亮,穿上军礼服的话,说不定有几分当年沈棹的风采。
但世间的事哪有如果?
随时会离开,何必奢求在一起。
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了。当年情欲上脑,只敢躲起来暗自抚慰,现在却只期盼一夜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