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多少人死在与漠北的战役之中,怎可能通敌叛国?前世的阮芷秋就不相信,可证据确凿容不得她不信。
二舅父凌飞腾承袭大将军之位,却因漠北不曾进犯,大周十来年安稳无虞。而后凌飞腾与漠北合谋,不顾大周百姓死活,开启了一场大战,只为再度让凌家恢复从前的荣光。
可惜凌飞腾失算了,漠北假意与他合谋,实则真有进犯之意。多年来漠北辛勤操练,而凌家军则备懒属于锻炼,而后节节败退。
想到这些从前的往事,阮芷秋觉得头疼欲裂。她不信,前世不信,今生更不相信。凌家没有叛国,所以真正叛国的是谁?是谁在陷害凌家!
阮俊辉,江历帆,你们还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
阮芷秋双手紧紧握成拳,她知道依着阮素萍的能力,也只能给她提供这么点信息。想知道阮俊哲究竟在做什么,那些信里写的又是什么,只能她自己去查。
“你想我怎么做?我的能力有限,不可能保下她。”
阮素萍连忙道:“我知道,只是怕我父亲会对她动手,求二姐姐想办法保她一条性命,不要让她剃做姑子……”
活着才有希望。
阮芷秋点头:“嗯,我有法子。”
两人分别之后,阮芷秋没有回芳华院,直接去外书房见阮俊辉。
其实阮俊辉不太想见她,因为随着她今日大放异彩,她与生母凌婉的比较,也被讨论得十分热烈,尤其是当年凌婉的下嫁。
不错,忠勇公府唯一的女郎,自小娇宠万千。先帝视凌剑为亲兄弟,对凌婉的疼爱不比宫里的公主少,只要她想要,这世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但她最终选择了阮俊辉,嫁给了阮俊辉,甚至还死在了阮家。
旧事重提,即便如今的阮俊辉已经是参政知事,所有人眼里心中,依旧觉得他配不上。
这种绝望的恼怒的羞耻感,让阮俊辉怒意横生,却又不敢不能去言说。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揉着眉心看着凌婉的画像,她明明已经死了,可依旧如魔咒一般。
他恨她,不错,他是恨她的。
阮俊辉说服自己,他怎么可能爱上凌婉?凌婉如同凌家人一样可恶,他不可能……
“父亲在吗?”
阮俊辉一愣,听出是阮芷秋的声音,他眉心皱起,可又有脸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欣喜。
他亲自起身开门,板着脸看着她“什么事?”,并没有放她进去的意思。
阮芷秋也不在意,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父亲,四妹妹做错了事情当罚,当着众人的面,我自不好求情。但毕竟是自家姐妹,我也的确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恳请父亲从轻处置。”
阮俊辉盯了女儿一会儿,轻笑一声:“你真心替她求情?是不怪她?”
“怪她的,我与她没多少姐妹情谊,只是不想让爹爹为难。”
称呼又从“父亲”变成了“爹爹”,她仿佛又变成那个一心一意,替爹爹着想的小女儿,仰着小脸就这样看着阮俊辉。
阮俊辉又片刻的恍惚,伸手似乎想要去摸阮芷秋的脸,只在快要碰到她脸的时候又回过神,改为揉揉她的脑袋。
“芷秋一向体贴,既然你替她求情——就送她去庄子上好好休息吧。”
不必剃,到时候阮素萍安排人护着阮素英,自不会有事,她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阮芷秋回去之后,专门配了一种治伤的药膏,对于愈合伤口很有好处。二房现在的光景,怕是要弄到好的伤药有些难,阮素萍的脸必然要留疤,但若是用好伤药,能让疤痕浅淡些,将来日子也能好过些。
沐儿见她弄伤药,就知道她是要给阮素英的,有些不高兴的说:“姑娘,四小姐都那样要害您了,您还帮她做什么?”
“我做这些不是帮她,是收买人心。”
沐儿不懂:“四小姐那样蠢笨,只听大小姐的撺掇,收买她做什么?”
当然不是收买她,而是收买阮素萍。要查阮俊哲的事情,阮素萍那个女儿行动,总比她这个侄女要方便许多,哪怕后面用不上,左不过一瓶伤药罢了。
阮芷秋点点沐儿的额头,笑道:“根子坏了就是彻底坏了,她好不了的。”
第二日一早,康郡王府就来人了,康郡王与王妃,带着一双成年儿女都来拜谢,阮俊辉喜气洋洋,在外院接待康郡王与世子萧离,老夫人则在内厅招待王妃与灵霞郡主。
成堆的谢礼送过来,都表示着康郡王府对阮芷秋救命之恩的感激。阮芷秋倒是没什么感觉,像是这样的礼品,只要不是点名道姓送给她的,老夫人一定会想法子都收到库房里去。因此恁什么好东西,也到不了她手上,她倒也觉得无所谓。
只是康郡王妃仿佛有所觉,与老夫人说话:“其中有一箱女郎的头面,四匹锦缎,原是我收着打算给灵霞做衣裳,都还看得过眼。如今事情匆忙来不及准备,索性便将这些拿来充数,便给芷秋拿来玩,还请阮老夫人莫要嫌弃。”
“王妃实在太客气了。”
老夫人应着话,面上的笑容却略略淡了些。她原还想着那锦缎素清和芷秋一人一匹,剩下两匹留给素荷,也算是补偿素荷的辛苦,现下却不能了。
康郡王妃仿佛没瞧见一般,对着阮芷秋招招手:“芷秋,你且过来。”
却是让丫鬟呈上来一只精巧的白玉佛像,仔细一看,竟是普贤菩萨的玉像。这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是好东西,康郡王妃竟这样舍得?
阮芷秋诧异的抬头,见康郡王妃冲她笑,明明是和蔼的笑容,也明明对她很好,却分明很有疏离的感觉。
康郡王府这样的举措,更像是想要一次将恩情还清,往后再无往来的意思。
阮芷秋虽也没想过要人还恩情,但觉察到康郡王府的想法,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倒是老夫人眼中失落更甚,她常年礼佛,见了这样的菩萨像怎能不心动?但是康郡王妃说得明明白白,这是给阮芷秋求的平安佛像,她怎好与孙女抢东西?
即便再不悦,也只能生生忍着,又恨那阮芷秋不懂事,这般好东西,怎的不晓得孝敬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