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炭治郎之后会怎么责备我也好。”夜斗顿了顿,放下已经濡湿大半的衣袖,“也至少比让那家伙到最后都什么也不知道要好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炭治郎他——不就太悲哀了吗?
“这么说也是。”滑头鬼抓了抓头。原本宏伟华丽的建筑早已被无惨毁了大半。碎石木屑散落得到处都是,飞溅的灰尘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都是无惨情绪失控下的杰作。
“胡说八道。”脑仁的疼痛越演越烈,鬼舞辻无惨狠狠扣着脑袋,力道之大几乎能够听见头骨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那双向来阴森的瑰丽竖瞳此刻尖锐得好似要突破眼瞳,愤怒暴虐的气息在眼瞳中翻滚,他咬紧牙,臼齿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力道节节粉碎,又因为鬼王绝的再生能力一遍遍长起。
无惨口中的话语就像是在低吼一般,“如果真是这样,炭治郎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真是这样,炭治郎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你还真是可悲啊。”溢满胸口的怒气忽然间消散,夜斗抬起眼看着周身气息浮动的鬼王,眼底染上怜悯的神情。
“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竟然敢自称是火神的眷属?”
祸津神的话语在耳边朦朦胧胧,明明身为鬼王的他五感已经敏锐到了极致,此刻却像是突然间失灵了一般。
眼前被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薄雾遮拦,耳朵也好似被一层水膜遮挡,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
千年来徒劳无功的寻找、一丝丝刻意被他忽略的违和从未像现在一般,在脑海中如此清晰。
为何当初那医生说,青色彼岸花是此世绝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因为那是神明的心脏,是凡人绝不可能触碰的存在。
为何他苦苦寻找千百年,却连青色彼岸花的一丝线索也无——因为那根本就是不该现于此世之物,是本该存在于人类妄想之中的珍宝。
“这不可能……”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尖利的倒刺割破皮肤,还挂着残肉血丝的骨鞭猛然间撕裂衣物,恣意在空中挥舞。
黑压压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皎洁的月光直直撒在地面上,清晰无比地映照出鬼舞辻无惨此刻的模样。
脑子里的闷痛折磨得他几乎想要将那疼痛不止的脑仁直接硬生生挖出,尖锐的指甲都已经钻透薄弱的翼点,无惨殷红如血的眼睛却在下一瞬牢牢聚焦在地面上那狰狞无比的倒影上。
狰狞可怖的、就像是西方克苏鲁神话中的怪物一般,丑陋至极。
狰狞的骨鞭猛然一下砸在墙壁上。鬼舞辻无惨绝对没有收敛力道,几乎是一瞬间墙面上就已经出现蛛网一般的纹路,房梁也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整栋建筑都摇摇欲坠。
“疯子!”夜斗相当狼狈地从碎石之中走出,他整个人灰头土脸,衣服上全都是青白的墙灰。
“不过,多亏炭治郎在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要把产屋敷家的人偷偷送走。”随手摸了一把完全不能看的脸,夜斗挽起衣袖,晶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遍地断壁残垣。
“话说,你和炭治郎到底在计划些什么?”金的大妖扭过头,即便是已经冒出了胡茬、面容也不再如曾经那样年轻俊朗,滑头鬼沉下脸时,大将的风范依然不减。
祸津神摇摇头,没有回答。
“炭治郎他不想告诉你的话,还是不要再问了吧。”
“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得看炭治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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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治郎是被无限城中的巨大轰鸣声惊醒的。
神明的五感本来就远常人,哪怕是他现在力量式微也不会减弱分毫。
就像黑死牟说的那样,无限城中没有边界,仅剩在无限城中的三个鬼——鸣女从来不知所踪,黑死牟才与他不欢而散,而下弦之六怕他怕得要死,别说是来管他了,恐怕连见到他都十分抗拒,就算是炭治郎在无限城中来来回回探索,竟然也没人前来阻止。
他下意识推开门,门外的景色与他躺下休憩之前又是变了一副模样。
炭治郎急急忙忙提起下摆跨门而出,远处的轰鸣声已经停歇,无限城里弯弯绕绕,他光是要找到生源处都得废上好一番功夫。
忽然一阵血腥味传入鼻腔,伴随着几乎能让人呕吐的恶臭和隐隐约约的灰尘气息钻进灶门炭治郎脑海。
他下意识回过头,映入眼底的景象让他猛然间睁大了眼。
鬼舞辻无惨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背后,那一双殷红瑰丽的竖瞳死死盯着他,像是凶猛阴狠的猛兽盯上了势在必得的猎物。
无惨紧抿着嘴,他匆匆忙忙赶回来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模样,脸上还留着自己弄出来的已经半干的血迹,一身白色正装也破破烂烂,杂乱的灰尘东一块西一块沾染在衣服上。
刚刚的那阵骚动是他弄出来的。
狰狞丑陋的骨鞭根本就控制不住在空中舞动,锋利的倒刺狠狠拍在无限城中的楼梯、平台上,碎裂的木屑散落得到处都是。
无惨倒是不怎么心疼——反正无限城是基于血鬼术之上建立,毁了再建就是,倒不如说那个胆小的下弦之六传来的畏惧恐慌的情绪让他更加烦躁。
“月彦!”
或许是刚刚睡醒的脑子还不太清醒,又或者是梦境残留下来的影响太过于深刻,身体不经过大脑擅自行动,等到灶门炭治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虚虚要碰上残留在无惨脸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