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灶门炭治郎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被对方拍开的手,刚刚还不甚清醒的脑子被细微的疼痛刺激,明悟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傻事的神明抿起嘴,漠然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臂。
真是的,他无声在心底嘲讽,不过是梦到了以前生的事情而已,怎么就脑子一时间迷糊、把眼前的人认错了呢?
无声无息抬眼,尽管脸上额上残留着的血迹看起来万分骇人,然而细细看去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伤口。
他都已经变成了鬼,还是立于万鬼之端的鬼王,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可怕,又有什么伤口能够真的伤害到眼前这个非人之物?
鬼舞辻无惨显然也是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手背上似乎依旧有温暖的触感残留。他默不作声收回手,移开双眼,嘴唇蠕动好像要解释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别碰。”
无惨硬梆梆地说道,比起解释反倒更像是强硬的命令。
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他看着神明黑色华服下的胸膛,耳边似乎能够听到血液在胸腔中汩汩流动的嘈杂声响。
原本圆润的指甲不知不觉之间生长,鬼舞辻无惨猛然捏紧双拳背在身后,嘴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尖锐的獠牙。
对人类而言拥有剧毒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几乎是瞬间鬼舞辻无惨就感到手心一片黏腻,微弱的血腥味缓缓飘进鼻腔。
无惨心头无端泛起一股控诉——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喊我呢,如果你不喊,我说不定就能狠下心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不对。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就算是炭治郎没有喊那个名字,他也没办法动手的。
不可否认,哪怕炭治郎刚才可能只是无心之举,无惨心中依旧有一股隐秘的、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情悄然升起。
千百年来的纠缠,怨恨也好愤怒也好,正是因为曾经的一切早已刻入骨髓深入灵魂,所以才会绵延如此之久。
“你刚才喊我什么。”他的声音干涩、语调生硬,期待着某个回答,却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啊、那个啊。”
炭治郎摇摇头,垂下眼眸。
“刚才休息的时候,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和月彦在一起的时光——很可笑吧,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竟然也会像个老头子一样回忆这些东西呢。”
他勾起唇角,还是无惨记忆中分毫不差的弧度,然而此时此刻那笑容绝对算不上温暖,反倒像是不知道熬了多久的汤药,苦涩酸咸尽含其中。
炭治郎的肩膀垂下,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眼前这个凶戾至极的鬼王会突然暴起攻击自己。
真奇怪啊。他的大脑不合时宜地开始胡思乱想。
明明在千年前,他们关系最为融洽的时候也未曾像现在这般,面对面这样谈话。
月彦逐渐长大之后他也没有再日日夜夜陪伴着青年——是那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开始无声无息产生隔阂了吗?
而现在,明明两人处在完全相反的立场,几乎要到水火不容至死不休的地步,却能够这样勉强保持平静好好谈谈。
只是,无形的隔阂一旦产生,哪怕是费尽心思去弥补也无法复原,更何况他们两人都绝无想要弥补的想法。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